王学佳的父亲早年外出务工,杳无音讯,母亲等了他几年,受不了,丢下王学佳跑了。王学佳可以说没有获得过父爱母爱,他们给与他的除了不值钱的生命,只剩下人们的奚落和闲话。
周向阳说王学佳是“野种”,一个小孩用词如此恶毒,大约是从大人那里听来的。
岳迁和老人说话时,陈随去另外几个房间看了看,王学佳的房间最大却最拥挤,本该是书桌的地方堆着杂物,地上也放着米、纸等生活用品。
这些东西更应放在客厅,但客厅地上反而没有多余的东西,老人房间也没有。王学佳担心老人被绊,才这么安排。
陈随拿起王学佳床头一个卷了边的本子,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数字,日期,乱糟糟的,但看得出这是王学佳记的收入,他给谁做了什么,对方给了他多少报酬。钱的数额都很低,大多在10元以下,也有50元,甚至更多的。
陈随皱了皱眉,其中一笔的支付者是周小年,25元,时间是1月20号。
周小年让王学佳做了什么?那戴着眼镜的瘦男孩浮现在陈随面前,面目模糊,一言不发。
回到车上,陈随将王学佳的笔记本递给岳迁,岳迁连忙翻开看,飞快扫过那些数字,最终停在周小年的名字上,“嘶——”
陈随立即说:“你也觉得奇怪?”
“陈所,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岳迁说。
陈随有不祥的预感,“什么?”
“我跟他们这帮人去炸过粪塘。”
“……”陈随下意识深呼吸,觉得车都有味儿了。
岳迁说起当日的情形,周小年和王学佳几乎没有互动过,“但那天就是1月20号。”
“你的意思是……”
“炸粪塘最大的受害者是周向阳,被浇了一身的粪不说,回去还被暴揍一顿。我当时就觉得王学佳怂恿周向阳炸粪塘有点说不通,那如果是周小年用钱买他这么做呢?”
陈随思索片刻,摇头,“周小年对周向阳有很大的敌意,但他没有作案能力。”
“太小了,但小孩的恩怨有时是从大人潜移默化而来。”岳迁从后往前翻,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柳阑珊,15元,邱金贝,9元,刘珍虹,12元,甚至老岳的名字都在上面,15元。还有尹莫,有两次,一次50元。
尹莫让王学佳干了什么?
“这是……”岳迁声音突然提高,“李福海?”
陈随一把将笔记本拿了过去,只见在账本的第三页,赫然写着李福海的名字,今年1月5日,王学佳从李福海处赚到了3000元!
而李福海自杀的时间是1月7号。死之前,李福海让王学佳做了什么?王学佳失踪会不会和收的这3000块有关系?
岳迁眯起眼,“陈所,你们调查李福海时,有这3000块的线索吗?”
陈随摇头。
岳迁说:“陈所,这下嘉枝村两个失踪的人,都和惠平村死亡的李福海搭上关系了。”
陈随目光极深地盯着岳迁,仿佛要将他烫出两个大窟窿,窥见某个答案。岳迁很理解陈随此时的心情,他要是侦查负责人,他会比陈随更急于理顺这些纷乱的线索。
而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摆在面前——李福海的案子不归派出所查,很多线索派出所接触不到。
“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一早继续查。”陈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