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山看了贺雪麟一眼,“此外,青林侯仗义执言,聪慧机敏,朕十分欣慰,赐宅院一座,黄金万两。”
贺雪麟一时间有些无语,坐在他身边的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一边擦泪,一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小侯爷,还不快去谢恩。”
贺雪麟从座位上离开,走到大殿中央,正要道谢,周小山抬手制止:“不必如此,一边给出去,又一边要人跪下谢恩,和施恩求报有什么分别,朕绝非虚伪之徒。”
贺雪麟一言难尽地瞟了他一眼。
周小山泰然自若,仿佛完全不觉得刚才做戏的样子和虚伪有关系。
宴席散场已是深夜,贺雪麟的圣宠又一次人尽皆知,比起先帝,陛下对青林侯一家的恩宠有过之而不及。
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周小山借口冬夜严寒让贺雪麟留宿宫中。
这向来是最受宠信的臣子才有的待遇,贺雪麟无官无职,越发显得惹眼。
他被领着前往外臣留宿的地方,刚待了没一会儿,就有一只辇轿停在门外,请他换个地方。
辇轿摇摇晃晃,穿梭在夜幕笼罩的宫城,将他从外臣留宿的宫殿抬到了皇帝的寝宫。
宫人们低着头,装成聋子瞎子,悄悄退下。
贺雪麟被独自留下,正在寻找周小山的身影,身后的帘幔微微晃动,紧接着就闪出来一道人影,猛地将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又揉又捏。
那熟悉的力道和气味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他问道:“你又在抽什么风?”
周小山含住他莹白如玉的柔软耳垂轻轻地磨咬,又舔了舔他的脖子,语气里全是兴奋:“我好高兴啊。”
似乎是觉得言语无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他将贺雪麟横抱在怀,一把将人扔到床上,紧跟着就将健硕硬实的高大身躯压上去,又亲又咬,像一条激动得发了疯的狗。
贺雪麟见得多了,也就不怎么意外了,只觉得他今晚更加没轻没重,比往常多了几分嘚瑟。
他拍拍对方拱来拱去的头,忽然很好奇地问:“你脸上那些伪装呢?”
周小山说:“见主人当然要将那张吓人的假面卸掉,我本来就相貌丑陋,顶着那张脸就更得不到主人的爱了。”
贺雪麟下意识要说他的相貌和丑陋没关系,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道:“如果我是你,我连睡觉时都会带着那张假面。”
周小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贺雪麟瞬间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张开五指按住他凑过来的脸,道:“别以为我在担心你,我只是担心我自己。”
从今晚的宫宴开始,他算是正式和周小山绑在一条船上。一旦周小山暴露身份,他也难逃干系。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当时出言维护到底是顺应形势还是内心下意识的偏袒,只有关于未来的隐隐担忧。
周小山这次能装模作样将一群人感动哭,但难以保证一直不出差错,就像是行走在悬崖边,一个小失误就可能粉身碎骨。
“我会小心的。”周小山正色道,“如果我暴露了,你可以亲手把我杀了,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我们是一伙的。”
他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他不会让自己和贺雪麟沦落到那一步的,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只要手中握有足够的筹码,不过是将皇室的姓名从赵换成周而已。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怪没意思,皇室改姓周又能怎么样,做了皇帝这么久,贺雪麟好像也没有多爱他一些,就算让他亲让他抱,那也只是被他的厚脸皮缠得没办法了。
贺雪麟见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连忙表态:“你大可放心,我对杀你没兴趣,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卷进这些事,年后我会离开京城,如无必要永不返京,再不和你见面。”
周小山如临大敌一般从床上下来,想了想,阴恻恻问道:“是不是纪同那日跟你说了我的坏话?”
贺雪麟坐起身望着他,反问道:“我要离京,和纪同有什么关系?”
“他巴不得让你厌烦我,再也不理会我,现在好了,你果然要离开我,还说再不和我相见。”
周小山如困兽般来回踱步,咬牙切齿地说:“那帮龌龊东西,看来要再找些理由,让他们滚得离京城远远的,最好三五年,不,最好十年八年才回来一次,看他们还怎么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