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了张机票飞回家里,于是才得到妈妈早已卧病在床的消息。
冷气扑面而来,她在停尸房数十具冰冷的遗体前站了很久,耳边警察对她说的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厂子遭人恶意竞争,资金链断裂,维持不下去只能及时止损宣告破产,欠了三亿。
三亿。
这个数字哪怕在厂子营利最好的那段日子里,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天文数字。
而彼时隋见怀还没有放弃,正四处奔走,想办法东山再起,结果手下和她一路走到现在的心腹一个接一个地反悔,只剩一个人还愿意跟着她。
可偏偏也是这个人给她带去了隋不扰车祸的消息。
那时的隋见怀身边只有那个人,手机又没电,那人递来的手机上,鲜血淋漓的尸体上分明就是隋不扰的脸。
隋见怀一口气没上来,病倒了。
家里的担子于是都落到了她爹身上。
毕竟是艺术生,除了脸漂亮和会画画没有一技之长。他把自己的画全数变卖,正正好好卖了整三亿。
欠债还上了,还要维持生活。
他爹家人给他提供了一个货轮搬货工的机会,说是跟船出一趟海,一个月回来就能拿十万。
听起来像骗局,可他别无选择,毕竟他总不能真去会所卖身。家里人说会找人照顾隋见怀,所以他就去了。
走前,他留了个心眼,把合同的重点条目打成文字发给隋不扰,但船上人在开船前就把他手机收走,海上没有信号,他甚至不知道那条消息有没有发出去。
就是这一趟出海,没带回钱,连他的命都丢在了公海上。
尸检结果是他失足落海溺死,船长念他可怜,想办法把他捞起来带回了个全尸。
隋不扰听到这里的时候只想笑,可她站了一下午,连嘴角都没能扯动一下。
她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用这些年攒下的积蓄给母亲请了个护工就坐火车回学校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正在偷偷用违禁电器吃火锅,见她回来招呼她一起吃,被她那张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室友硬塞过来一罐雪碧,说喝点甜的心情也会好,她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说好难喝。
室友都说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但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变。
所以即使公司的茶水间会因为她的到来而蓦地陷入死寂,工作搭子转头找了别人,她也根本无所谓。
今天,她照常下班,乘地铁去医院照顾母亲,在探视时间结束后回家,但刚到门口就发现不对劲了。
有人来过。
家中破产以后,母亲就把之前住的房子卖了,住回了奶奶留下的一套筒子楼老破小。
筒子楼很大,一层有十来家人家。隋不扰家的房子在一层中央,为了消防考虑,走廊一头一尾加中间都有楼梯,中间的楼梯就在隋不扰家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