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已经太晚了。
东方雒已死在援军到来前的那一夜,次日与援军背道而驰的人,是心如死灰的平民罗东。
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东方九江。
可家族败退,族人被杀,师妹失踪,他却在漠北稳稳当当做他的大将军……
此事犹如一根没入血肉的刺,稍一动弹就痛得慌。
于是——
“我们二人,此生最好不相见。”罗东嘶哑着嗓音这么说。
叶瑾钿也不知如何宽慰他,只好沉默拍拍他肩膀,起身给他倒杯水。
营帐内已无水,她端起铜壶外出倒水,却瞥见东方九江离开的背影,脚下一动,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
她低头一看,是一块刻有“东方”二字的玉佩。
这玉佩,她转手就交给罗东解决。
*
“后来呢?”
晚上回到主帅营帐,张珉追问她。
营帐外,呼啸北方像是要把人拔起送上天。
叶瑾钿坐在椅子上,对照烛火整理近来所得笔录,抬眸看他:“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知道大将军的过去?”
张珉脱下甲衣,转到竹屏后擦洗沐浴。
“迂腐老家族的传统,便是要背诵每个士族的家谱和事迹,想不知道都难。”他身上的伤已大好,连疤痕都掉光,终于可以泡在浴桶中,好好搓洗,“不过他们三人的爱恨情仇,只有个影子,知之不详。”
详细的部分,东方大将军那种闷葫芦,又怎么会说。
但以他对大将军的了解,恐怕两人的分开并非一人主意,而是两人达成共识。
不然,他做什么时时掏出东方家的玉牌摸。
那玉牌被摸得光洁,他不信自家娘子毫无察觉,毫无所思。
转头就交给罗东那等心思细腻的人,定是她故意为之,而不是不经意促成。
“那就继续不知,随长辈们自己解决就好。”叶瑾钿将最后一句话落下,吹干墨迹就收起册子。
册子放好,她绕过竹屏收拾床榻,准备就寝。
张珉见她进来,往前挪了挪,趴在浴桶边上看一身宽袍的叶瑾钿:“娘子不等等我再睡吗?”
叶瑾钿背对他躺下:“不了。”
张珉:“……”
他泡不下去了,擦干身体,衣服也不穿就往被子里摸去,从背后将她抱住。
“娘子狠心。”他压扁了声音控诉,“你自己算算,都多久没管我了。自那日把误会说开了,你就安心了,也不管我了。如今伤也好了,阿趷拉沙木都快被努哈拉吊成一块熏肉了,连扶风在沙漠捡到的小狐狸都会跑会跳了。”
叶瑾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