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她如旧在巷口蹲他。
想杀张珉的人与想杀萧旻的人一样多,右相府守卫森严,闲人很难轻易靠近,还不如就在枫树附近寻机会。
等待时,有少年误把蹴鞠踢到她跟前。
她弯腰捡起,一记旋踢送了它回去。因这一脚实在漂亮,便被一群少年拉着加入,分男女两队比赛。
不料,玩到半途,蹴鞠径直越过枫红,砸落不知何时靠坐树底的青年身上。
看清青年身上的文武袖紫袍,以及独特的黄金面具,所有人尖叫逃散,连对方送回来的蹴鞠都不敢要了。
叶瑾钿隔着重重枫红,心跳剧烈。
她捡起坠了铃铛的蹴鞠举高,向他走去,转腕扬了扬,拔声道:“郎君将人都吓走了,是不是得把自己赔给我,陪我踢蹴鞠呀?”
那一日,她刚好十八。
上天给她最好的生辰贺礼,就是让他们时隔五年光阴,终于又站在彼此眼前。
记忆流光飞转。
枫叶渐渐被白雪覆盖,她跪倒佛前,与佛殿外的张珉再相遇;蓝天一转,已是小巷雪地,她撑伞送出香囊;香囊色泽变换,又变成一把遮面的红色团扇,透过团扇,可见张珉一身红衣与她相视一笑,弯腰对拜。
弯下的腰肢后,蓦然传来一股大力。
“噗通”一声,她又坠落春日薄雪未尽的湖面。
迷糊中,一滴滚烫的眼泪砸下来,耳边似有人声嘶力竭,惊惧惶然呼喊她小名。
“甜甜——”
“甜甜!!!”
温热的手掌,捧着她的半边脸,跪在她身侧,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在额角落下一吻。
叶瑾钿不安一动,眼睫微微抖了几下。
张珉屏住呼吸,把抬起的脑袋轻轻落回枕头,闭上眼睛。
叶瑾钿费力睁开眼。
梦中濒死的感觉太过真切,险些让她无法挣扎。
她醒来还晕眩好一阵,连眼前事物都瞧不清一丝一毫,仿佛置身云雾之中,隔了一朵又一朵厚重的云。
歇上几口气,她眼前云雾才渐渐消散。
张珉擦洗干净之后的面容,在她面前愈来愈清晰、真切。
外头天光未晓,四下暗沉青灰。
兵甲踢踏摩擦的声音,自营帐外传进来,有些遥遥不清。
床尾点燃的桃杏香已燃尽,浅浅淡淡的味道却还没有散干净,混着些许血腥与汗液的味道,在营帐中滞留。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过往岁月从她瞳孔跑过。
叶瑾钿抬手,微颤的指尖落在他眉头,轻轻扫向眉尾。
张珉装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