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庭院一侧望进前堂,有花木与廊柱遮挡,看得不甚分明,便干脆打量桌椅木料。
因而。
也就错过了张珉不经意投过来的目光。
本朝自立国以来,从未出过这样的大案子。
废除太尉后,初初成立,尚未健全刑狱制度的刑部,连夜翻阅古籍,才硬着头皮敲出一套严谨章程。
张珉与老司空审讯,都得照着这套严谨章程。
扶风在旁执笔,充当令史,将刑讯全程记录下来。
“当——”
铜锣敲响,所有人顿时静默。
刑部官员带着一张纸,站到堂中,先将案情和罪犯的基本情况一通说。
门外哗然,讨论声一浪更比一浪高。
百官却只交换眼神,安静如鸡,并不言语。
叶瑾钿怀疑他们在朝堂上已经吵过,如今得在老百姓面前维持威严,故而装作高深模样,肃静自持。
过了一阵,又是“当”一声响。
等门外的老百姓都安静,刑部的人便陆续将与案件相关的各种证据,一一呈上来,与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进行对证。
对证与她所想的有所不同。
不管是物证还是人证,揭发了户部尚书的张珉,都得给户部尚书解析的机会。
但是七八样人证物证罗列出来,户部尚书都没有任何反驳,直接了当承认——户部的假账是他做的;河道缺口是他送了便宜木料石料;送到春宵楼的官银也是他派人送去的;春宵楼在外肆意抢夺良家男子女子,拐到春宵楼里不知生死,还杀掠其家人,也是他干的……
听得人格外气愤。
叶瑾钿情绪向来平淡,都忍不住想找几颗烂鸡蛋烂菜叶砸上去。
门外老百姓更是群情汹涌。
户部尚书的干脆利落,让二审的环节都免了,直接当场宣读判决书。
他本人是三日后在菜市场斩首,抄家没产,但祸不及家人,只贬为平民,送回老家,终身不得上京。
不知是错觉还是她多心。
叶瑾钿总觉得,听到判决书之后的户部尚书,似乎松了一口气。
屏风后。
萧旻安抚完老百姓,便让他们安心提前,也令百官尽快归位。
叶瑾钿眉头轻动。
这声音……
略有些耳熟。
监正乐呵呵顺着自己梳理整齐的胡子:“我们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