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壮实的双臂,往身后圈椅一靠,闭上眼眸再睡。
如此反复三次,在公孙少将军耐心告罄之前,张珉终于满脸春风,肿着两瓣唇回来。
公孙朔磨了磨后槽牙:“敢问右相,可还记得今夜有!个!我!”
“说实话。”张珉撩起衣摆坐下,接过落影递来的茶盏,一颔首,“忘了。”
公孙朔:“……”
如此直言不讳,他还真是老实。
张珉刮走茶沫子,小呷一口:“不过也不要紧,扶风说,那些打着石家军名号的乱党没那么快到来,而且在他们入京之前,他们还打算再试探一次,寻人刺杀我。”
不确保他重伤,那些人都不敢入京。
“光你一人重伤就行了?”公孙朔嗤笑,“他们是不是想太少了。”
就算张珉倒下,京师也还有他和李无疾守着,就算他们全部武将都倒下,只要兵卒还在,陛下一人守城也不是难事。
大衍的江山,可是陛下与他们一群弟兄亲手打下的!
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只要将下手最狠的那位弄倒就万事无忧?
“若非他们脑子不好使,怎会觉得在陛下布告天下后,他们还可以占据京师?”张珉喝下半盏茶,把茶盏放下,松了松有些酸的颈骨,“走吧,把谢昭明提起来,去熟悉一下地形。”
忙活一整夜,也正好装虚弱,给前来刺杀的人一点儿可以重创他的错觉。
*
翌日。
叶瑾钿照常去打铁铺。
只不过,这一次她看到了一个熟人——顶着两眼乌黑,笑意盈盈,矜贵清雅的谢昭明。
她抬头看看打铁铺迎风招展的招幌,又看看墙壁挂着的农具,起火的炉子,浑浊的水池,汗水淋漓半身的铁匠。
目光转落,落在一身清爽整洁,姿态闲适的谢昭明侧脸上。
她寻思,如此温雅的一个人,怎会在打铁铺内,好像还和东家吵得有些僵持。
“承蒙郎君看得起,不过我们只会打农具和菜刀,不会什么弓弩。”东家满口拒绝,手往外一送,“郎君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还请回。”
他目光凛然,却在瞥见叶瑾钿时,骤然变色,喝道:“怎么又是你,你还有完没完,说了我们这里不招女匠。”
东家脚步匆匆出来,异常凶悍地赶人,只差上手了。
叶瑾钿一脸莫名。
她之前过来,东家也只是漠然,可不曾见这般怒火。
不等她开口询问,横空便伸来一只手,将东家拦住,把两人隔开。
——那是谢昭明的随身扈从。
谢昭明扫过东家,看向叶瑾钿,向她走近两步,搭手揖礼。
他礼节周到,语气温和:“叶小夫人,久日不见,一切可好?”
“多谢谢郎君关心,我与夫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