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他方才明知,娘子投入他怀中不过是手量身形,咬在咽喉的牙痕亦是为了明辨他身份,却依旧忍不住欲海翻腾,晦涩心思横生;那么此刻,则是困惑不解,不可置信。
娘子此番而来,分明就是试探,为何要……要多此一举亲他。
莫非——
心底浮现的猜测,如墙头榴花,随风翻涌,宛若夏风催生的火焰,烫得心头和眼底齐齐打颤。
叶瑾钿伸手摸了摸他颤动的睫毛:“下值见。”
张珉原地僵成一尊木像。
他望着穿行扶疏花木,小桥流水,林荫小道的背影,抑制不住上翘的唇角,把控不住逸散的眼角笑意。
摸着脸,痴痴笑上好一阵,他蓦然反应过来,还须得回去换衣,以右相的身份应对娘子。
“要遭!”
他赶紧翻墙。
各院以游廊月门相连,张珉还得站在墙头,小心看自家娘子走哪条路,免得在月门处不小心对上一眼,露了行踪。
翻了两堵墙后,突然想起这是在相府,娘子若是未经通报,根本没办法到正堂见他。
刹那间,他汗毛直竖,赶紧又翻了回去。
果不其然。
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娘子又站到院门前。
慌忙中,他只好拿起角落的扫帚,对上娘子望进来的目光。
解析自己的行为便是掩饰。
张珉深明此理,遂,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她,并不说话。
叶瑾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扫帚,却并没有过问的意思。
她道:“对了,听闻右相还在忙活,可我手上还有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跟他核验。不知道能不能找人,帮忙催一催?”
张珉放下扫帚:“我替娘子到武院问问,娘子稍等我一阵。”
叶瑾钿轻轻“嗯”一声,看他顶着一脑门汗奔走。
相府前院分为文武两大院,文院除了议事堂,还分若干房,处理不同的政事,对面武院少了议事堂,却多出一大片空地,可供武将平日练练手。
刚放回来的队正和伙长,乍然对上他这张脸,只觉得手疼腿疼屁股疼。
“嘶——”不幸落在最后面的李虎,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阎王似的脸,“相爷还有何吩咐?”
他并不知道叶瑾钿过来,还以为他这副书生打扮是要回家。
“就你了。”
张珉随手将他招走,让他给娘子带路。
李虎满脸莫名,凄凉捂腰,听他们相爷絮絮叨叨。
张珉把话叮嘱完,便寻了个“吏房还有要事处理”的借口,捏着叶瑾钿给的汗巾逃之夭夭。
李虎只得苦着脸应对叶瑾钿的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