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珉装不了了。
他慢慢睁开乌眸,对上水泽氤氲的桃花眼。
“阿兄,我都记起来了。”叶瑾钿轻笑一声,热泪滑落枕巾,“所有,一切,全部,统统都记起来了。”
包括——
“你可知,新婚伊始,我为何要杀你?”
第86章诱她说情话
深秋漠北拂晓时,寒气可刺骨髓。:
只消探出一条赤。裸的手臂,便能感觉被一把细细密密的冰针扎入血里,一路游到心头的感觉。
张珉的胳膊虽缩在被窝里,却无端有这种感觉。
他指尖跳动,抬手将她散落眼角的碎发撩开,别到耳后。
“我不信你要杀我。”
从前不信,如今更不信。
他只是……
面对那柄刺来的软剑,不自觉便自厌自弃。
幼时,父亲和祖父便总是用他和妹妹控制母亲,不让她逃离那个人间地狱,将她当作一口井,只恨不得将她所有的“水分”榨干,浇灌张家二房这棵大树。
大伯是个有些良善得天真的大好人,本事没有几分,全靠祖母背后支撑。
可在他娶了公孙家的六娘子后,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忽然就整顿起家业来,还将本来有衰败迹象的张家挽救起来。
父亲越发不岔。
他不敢与大伯对上,也不敢与祖母对上,更不敢与公孙家对上,于是便窝里横,从磋磨母亲身上寻回所谓的“傲骨”,满足他日渐扭曲的嫉妒与懦弱。
是故。
张珉生平最恨,便是有人利用他,去控制他在乎的人。
“那时的我,不过是昏了头,宁愿你厌恶我,所以想要杀我,也不愿……”他用指腹揩走她的眼泪,低声道,“……不愿你有任何苦衷。”
更不愿那苦衷关涉他。
他都不敢想,若是有人威胁甜甜,让她在他与宛姨之间二选一。
她会有多么痛苦。
事后,落影和玄隼去查过,他也问过宛姨,得知并无这种惨事发生,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误会,会让她剑指他要害。
叶瑾钿掌心展开,贴在他脸颊上。
掌心的肌肤洁白细腻,昨日细碎出血的痕迹,已全部消失不见,只剩布条包裹的重伤处,还有些许血痕。
张珉拱着她热乎乎的掌心,在熟悉的茧子上蹭过,低头嗅闻她手腕散出来的桃花香。
籍此,方可抚平他兴起波澜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