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患难与共,生死相依。
这教少年如何不动心?
往后风沙喧天的夜,他便偷偷用缴获的玉料,一刀刀将少男心事刻上去,刻成一朵桃花,一朵杏花,隐晦传达满溢到无处安放的爱意。
领军前往西南之前,他将刻成的白玉簪送到叶瑾钿面前。
而且,当时张蘅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求医之道,亦在西南。
张珉必定要走这一趟。
此去不知多少年,他其实从未想过,让少女放弃当前军匠的身份跟他离开,也没想过直接向她上峰东方九江大将军把她要走,不经她同意便共赴西南。
他知她志向,所以不愿以己度人。
于是,只递上刻满少男心事的白玉簪,欲说还休。
可从小流离的豆蔻少女,哪里懂得这般心思。
她只知道,张珉送她礼物后,要离
开大漠,前往西南为“主帅”夺下粮仓,保证几路征战天下的大军的粮草供给。
误以为是离别赠礼的叶瑾钿,将白玉簪丢回张珉怀中。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与他分别。
所以,这离别礼她不愿收。
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就此分别两年,直到叶瑾钿十五岁那年,从别处得知赠簪子的暗喻。
她当即决定到西南去找张珉。
不过文书又说,西南拿下以后,诸位将军都陆续往盛京去。
那时天下还没大定,盛京也还不是萧旻的据地,被诸多势力来回争夺,其实并不安全。
叶瑾钿本想用自己的功劳,以及替黑布大娘护送武器和信件的情谊,向接收这一切的大将军东方九江求一个人情,让他帮忙照顾自家阿娘,自己独身前往。
东方九江其人,在主帅之下一众吵吵闹闹的老青少将军里,少言得特别不打眼。
再加上他行军向来谨慎,从不轻易主动出击,基本都是打守城战,功劳也算不上格外亮眼。
是个很容易就被忽略的人。
要不是张珉向东方九江引荐过她,对方亲自登门拜访,叶瑾钿那武器和信件都送不到他手中。
但是叶宛娘哪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
她决定跟叶瑾钿一起到盛京。
叶瑾钿便有些迟疑,不知自己该不该去了。
叶宛娘说:“天下一日不安定,便处处是危险,在边城与在盛京,并无不同。人不能因为身处险境,便做囚鸟,裹足不前。
“甜甜,做你想做的事情,找你想找的人。人的后半生过得太快,容不得太多年少时候的悔恨。阿娘的年少时光已无憾,只盼你也能圆满。”
就连向来沉默寡言,从不干涉别人决定的东方九江,都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弩,破天荒来了一句:“志同道合的伙伴,难求;志同道合的爱侣,更是可遇不可求。再耽搁下去,你们分开的日子,就要比相识更长久了。”
叶瑾钿离开漠北没多久,主帅萧旻也调兵往盛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