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旁,沈秋渡换上病号服,白皙又瘦削的小臂露出,温降初心疼地替他压好被角,“怎么就是吃不胖呢”
“没关系的阿初,我能感受到身体在慢慢变好了,体重上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我本身就是不易胖的体质,改不了的。”
沈秋渡出声安慰着,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要进行手术的是他,可他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是温降初,从他换上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起,眼泪就没停下过。
眼看温降初又红起了眼,沈秋渡连忙开口安慰:“温降初,你是水做的吗?刚刚不是才答应我不哭了?”
温降初慌乱别开脸,“我也不想可我一想到你在手术室里的场景,我就忍不住。”
他想,他再也无法接受一次爱人离世的悲痛了。
那场飞机失事,是新闻媒体口中的爆炸新闻,是商圈的地位动荡,是观客的闲谈八卦,唯独是温降初心中的一根冰柱。
心脏每跳动一次,融化的冰水就会掉落一次。
“阿初”
温降初回眸,见沈秋渡努力抬起笑面对他。
恍惚间貌似回到了当初的重逢日,他们的姿势、位置都没有变,可一切却又都不一样了。
沈秋渡从枕头下放掏出了当时温降初亲手递给他的铃铛,在半空中晃了晃,“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怎么突然拿出来这个”
沈秋渡垂眸,将温热的铃铛塞进温降初的手心,“我昨天问过梁叔叔了,他说这枚铃铛是你从小时候就一直带在身边的,能带来好运和幸福,仅此一个。”
“等到时候手术结束了,你拿着它在我面前晃一晃,听到铃铛响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这是我们之间特别的约定,好不好?”
“我不会有事情的,相信医生,也要相信我,好吗?”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机器等滴答声格外刺耳。
温降初孤身一人立于手术室门前,影子被夕阳拉长。一米九的个子加上高定的西服,却仍显得萧瑟。
他的视线一直凝在亮起的红灯上,手心握紧,铃铛被他挂在小拇指上,悬在半空,不停晃动着,恰如此刻他的心境。
等待的这几个小时,温降初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匆匆赶回国内,却只拿到了那几份确认死亡的白纸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一个人靠在手术室墙边,无神的瞳孔机械地扫视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头绪,没有目标,不知道该去哪儿,不知道自己属于哪儿。
一瞬间失去所有的依靠,就像湮灭了温降初世界里所有的灯。
那个时候,他一直在医院呆坐到晚上。
飞机是在半空中直接炸掉的,机毁人亡,尸体都没有。
温降初拿到的,还是裹着泥土的灰。
当时唯一能告诉温降初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有那枚铃铛。
第一次晃一下,铃声响了一声。
第二次晃一下,梁叔出现在走廊尽头,从此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第三次晃一下,温降初飘远的思绪被嘈杂的人群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