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在家里好吃懒做指望我就算了,现在有什么脸来指责我们拿了粮食。”
“我……”宋玄章要说话,却被卢秋月拽住袖子阻止了。
恰好这时宋玄青从外头砍柴回来,看到家里所有人都聚在东屋,忽然一乐,“二郎,你们不是还没吃饭吗,怎么都在这儿呢?”
这纯属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宋玄章气得脸色发青,把粮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宋玄青摸着下巴思忖几秒,忽然恶狠狠地瞪了朱氏一眼,“你个臭娘们,是不是你把吃的全收起来了?”
“哎哟,大郎,你这是冤枉我呐,”朱氏哪里还有刚才那种气焰,顿时戏精上身,“真要是我偷的,我拿来以后放哪呢?二郎从来不进厨房,又不操心家里的柴米油盐,也许就是吃完了,这粮食吃完了哪是我能控制的!”
宋玄青咂了咂嘴,以往要这时候,他肯定是站二弟这边。
但今日一反常态,冲宋玄章笑了笑,像是讨好赎罪般,“二郎,你嫂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家里的粮食就这么多,一段时间见底也是常事,今日恐怕是真的用完了。这样吧,你们都还不是没吃吗,我去向街坊四邻讨点过来,你和月娘等我一下。”
他说着,还真的要走。
宋玄章叫住他,“大哥且慢……这就不必了。”
语毕,他竟然感觉嗓音有些发涩。
什么叫“向街坊四邻讨点”?宋玄章以前一颗心都在读书上,从没这样直面过生活中的琐碎,只觉得大哥这句话说出来他的脸颊发烫。
嘴唇翕合了几次,后头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宋玄章苦笑一声,摇着头带着妻儿离开了东屋。
宋玄青夫妻二人悄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窃喜。
一家四口蔫了吧唧地回到自己的西屋,只有心直口快地宋均鹤问:“爹,娘,咱家的粮食真的吃完了吗?”
卢秋月才要说话,今棠就先道:“哥哥笨,粮食都被大伯母拿走了!”
“到底是被拿走,还是真吃完了?”宋均鹤不太相信。
宋今棠知道从今以后和大房的关系不会再恢复,趁早让这个状况外的兄长明白最好,“因为大伯母不想给我们吃饭,所以把粮食都拿走了,”她扑到卢秋月怀里,歪了歪脑袋,“娘,棠儿说的对不对呀?”
对上女儿清澈的目光,卢秋月张开嘴,竟发觉让两个孩子别多想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孩子的心灵是最澄澈的,也许有时候,他们反而能直面真相。
把宋今棠抱紧,卢秋月没有说话,宋玄章心头也五味杂陈。
都说男子汉顶天立地,他却只能让妻儿饿着肚子。这样的男人,顶什么天,立什么地?
握紧拳头,宋玄章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月娘,你若是方便,和鹤儿先起灶,我去向人借些米来。”
卢秋月惊讶:“二郎……”
“先把今天的午膳用了,我之前抄书还换了些银子,回头拿那些银子去集市上买点吃的吧。”语毕,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卢秋月回答的机会。
宋玄章这趟去借米倒是很快就回来了。
阳石村虽然是乡下,可毕竟是扬州府下辖的村庄。扬州富庶,乡下地区也能解决温饱。
米借的不多,将就煮了一锅粥,和着腌菜吃了。宋均鹤对没能吃到烙饼很怨念,用膳时都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