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州愣住了。
祂下意识低头,只对上青年满含歉意的双眸。
“对不起。”鹿丘白说,“我爱你。”
“不……”戚言州感到有什么正在将鹿丘白从祂怀里抢走,那是生命之树的枝干,扯起青年的手臂,要将他拉入自己的怀抱。
污染体的触手,竟然无法阻拦生命之树,直到这时祂才发现,鹿丘白的身子已经与生命之树长在了一起。
这一幕唤起了祂记忆中最恐怖的画面,戚言州不肯放手,却又怕弄疼鹿丘白,只能抱着鹿丘白的腰,苦苦哀求。
“……别走。小鹿,别走。”
鹿丘白此刻一半被生命之树束缚住,另一半被戚言州缠住,像一座摇摆不定的天平。
即便他无数次想要偏向戚言州,却也只能倾倒向生命之树的这一端。
鹿丘白用指尖涂抹祂的唇瓣,将污染体苍白的唇涂得红艳,戚言州青白的皮肤在血的浸润下显出非人的血色。
就好像,他在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祂。
紧接着,鹿丘白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了祂。
砰!
污染体庞大的身躯狼狈地匍匐在地,从青年身上抛洒下来的血迹在地面流下一连串血色脚印,戚言州低吼着追了上去,追逐着青年的血迹,可生命之树早已把青年架在了半空。
他双手平举,双腿自然下垂,树枝在他身后聚拢成十字形状,既与他相融,又将他囚禁。
他变得越来越像神,像人们想象中的,愿意为了人类而死的神。
神爱世人,独独不爱他的恋人。
戚言州的咆哮可以用悲鸣来形容,祂已经足够强大,可祂甚至触碰不到祂对爱人。
“小鹿……小鹿……还给我……”
鹿丘白的血从高处滴落,洗涤祂的灵魂。
予祂悲苦,予祂新生,予祂万念俱灰。
鹿丘白痛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从他现在的高度看下去,哪怕是足以翻涌起海域的巨兽也不过蝼蚁般渺小。
原来这就是神的视角。
“……小七……”
“忘了我吧。”
鹿丘白发不出太响的声音,他的喉间一片发痒,几片叶子从他喉间冒了出来,伴随着破碎的血肉,紧跟着,树枝头开出纯白的花,又随着血的颜色,被染成点点猩红。
那花,一朵一朵,从高处坠落,就是那么恰好,落在了戚言州鼻尖。
祂的触手将所有落花都卷在身下,属于鹿丘白的血的味道,激烈地刺激着祂的鼻腔。
污染体不会落泪的。
可祂的鼻尖是这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