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的青年,双手交叠摁在苏衔青的胸口,不断机械地坐着心肺复苏,而他的一只手臂上全都是血,伤口因为手臂得不到休息而不断反复撕裂,这让他的半边白衬衫都染成了刺目的血红。
“姐,姐,姐!!!”他破了音变了调的声音从惨白的唇间溢出,活似一个疯子,每一次摁压,都有一颗眼泪砸在舞台上。
但无论他如何呼唤,地上的女人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胸膛只是随着胸外摁压的幅度而疲软地起伏着。
这种巨大的、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悲伤,让工作人员都不敢发声。
而那个阴沉的污染体,就站在他的身边,像一头守着主人的野兽,冰冷地散发着自己的占有欲。
空气的定格持续了很久。
——直到一声凄厉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像一张拉到极致终于崩断的弓,同时崩断的还有所有人的神经。
【狙击手】快步向前,一把摁住鹿丘白的肩膀:“够了!你已经把她的骨头都摁断了!五分钟了,别再摁了!”
鹿丘白用力挣脱开了她,双目通红,表现出一种不管不顾的执拗:“才五分钟……才五分钟,还来得及……”
“你明知道她已经死了!”【狙击手】还要再拉,却被触手卷住了手腕,硬生生从鹿丘白身边拉开。
“……啧。”【狙击手】碾了碾齿根,无法靠近鹿丘白让她将语调又拔高一个度,“你仔细看看!她的瞳孔已经扩散了!”
这句话振聋发聩,好像一个耳光抽在鹿丘白脸上。
鹿丘白的动作猛地停下来,气喘吁吁,又胆战心惊地看向苏衔青铁青的面颊。
她的双目微微张着,显出一种无光的浑浊,瞳孔已经散得很大,不正常地撑满眼眶。
瞳孔扩散已经超过9mm,心肺复苏时间远超6分钟。
苏衔青已经死了。
“……”鹿丘白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光是挺直膝盖这个动作他都做了五次才成功,站起时身形不稳似乎要晕倒,但所有人都看到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一步再迈出时,就已经挺直了脊背。
他缓慢地走到礼堂下,第一排座椅处,转动目光,看向舞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就这么坐下时,鹿丘白又走到了第二排,再次转动目光看向舞台。
青年的动作机械而沉郁,所有情绪都从他的脸上一扫而空,好似方才歇斯底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有人忍不住小声问,“他是不是受刺激了?要不要拦一下?”
【狙击手】目光深沉:“他在找。”
“找什么?”
【狙击手】的唇角牵起一抹赞赏的弧度:“找直播的位置……呵,这小子,是我小看他了。”
鹿丘白低头看着手机。
直播已经结束了,在第三声响片响起的时候。
但看着漆黑一片的直播间,鹿丘白却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曾经的画面。
根据画面中矮凳和吊绳的大小,应该……要再往后一点。
是这里。
鹿丘白凝眸向舞台中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