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兴高采烈地扒出一只断手:“大哥哥,童童在找玩具。”
“……”鹿丘白忍住掐人中的冲动,“……你喜欢就好。”
他说尸体怎么连个渣也找不到了,原来是被潦草地整个塞进了沙发底下。
世态炎凉啊!
走出门去,发现1902仍在门缝后窥视他,鹿丘白坦然地晃了晃手上的垃圾袋,扭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前,他似乎看到1902的房门开得大了些。
到达23层,站在熟悉的2303门前,听着门内“咚咚咚”的敲击声,鹿丘白叹了口气,颇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童童扯了扯鹿丘白的衣袖:“大哥哥,门里的姐姐很凶,我们不要进去了吧。”
鹿丘白高深莫测:“所有邻居都是我们的朋友。”
说着,他敲起了门。
咚咚咚,咚咚咚。
熟悉的野蜂飞舞。
敲门声和拍头声逐渐重叠,漆着红色甲油的手从门内猛地探出,一把抓向鹿丘白。
鹿丘白早有准备,左手打开红伞,盾牌似的挡在身前,右手抡圆了垃圾袋,直接丢进门内。
“你的头!”
伞上的压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塑料袋的摩挲声,2303解开塑料袋,双手捧起了腐烂的头颅。
鹿丘白警惕地后退一步。
将头颅还给2303是一场豪赌,拿回头颅的2303可能会重获理智,但也极有可能彻底暴走。
但鹿丘白想要成为业主代表,就不得不赌。
捧起头颅的刹那,那颗头颅失去焦距的眼眸开始转动,在2303的掌心里看向鹿丘白。
“我记得你,”2303的嘴并没有动,声音从她的胸腔传出,“几天前,你送了我一个新的皮球。”
她指的大概是黄雨衣的人头。
鹿丘白认下:“是我。”
2303鲜红的指甲在自己失而复得的头颅上游走,鹿丘白这才发现,原来她手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红色指甲油,而是因为指甲齐根断裂,而血流不止的皮肉!
“你知道么……”2303调整着头颅的位置,转了180度,头颅左右歪了歪,发出“咔哒、咔哒”的拼合声,总算对准了脖骨。
“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儿,上面有一个姐姐,我十五岁那年,我爸妈四十二岁,他们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于是我辍了学,打工给弟弟付学费。”
“我起早贪黑地上班,送过外卖,进过厂,做过服务员,终于攒够了钱,彻底逃离了那个山村。”
鹿丘白不清楚2303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这些,或许是头颅回归让她的记忆也同时回归,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做一个听众。
“我用全部的钱付了首付,搬进了幸福家园小区,”2303道,“我好开心,我以为我终于能够重获新生……然后,我听到了敲门声。”
鲜血从2303的甲床上滴落,陡然暴涨的污染浓度让鹿丘白胸口发闷。
2303字字句句浸在滔天的恨意里:“他说他是邻居,恭贺我乔迁之喜,我很惊喜,请他进门,给他泡茶……可他呢?他剁下我的头颅,我在地上疯狂地挣扎,我的指甲都断了,可我的头呢?我的头……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