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丘白疯了似的用红伞击碎车窗,一时间身旁停着的车都被他砸了个粉碎。
但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快趋于静止,回音却经久不衰,不断环绕。
——留下来吧,挺好的,留下来吧,挺好的……
似乎是回音察觉到了他的反抗,用更加频繁而喋喋不休的语调,在他耳边反复咒念。
四周已经没有车可以砸了,鹿丘白踉跄着走了两步,就被抽干了力气,单膝跪倒在地,不断粗喘。
他伸出五指在地面摸索着,摸到一块玻璃碎片,立即发了狠的攥在掌心。
玻璃碎片嵌入皮肉,大股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疼,很疼。
疼痛袭来的刹那,鹿丘白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苏衔青。
明明答应过,不再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的。
但他这也算是事出有因,相信苏衔青一定能够理解。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这脚步声竟然盖过了回音,清晰地落在鹿丘白耳中。
是……地下停车场的污染体么?
好在回音一停,他的脑子就立刻清醒不少,鹿丘白屏息凝神听着脚步声,计算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
一步、两步……就是现在!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动作却凌厉到惊人,在脚步声接近的刹那猛地转过身去,将玻璃碎片刺向对方脖颈!
就算要死,也得啃掉一层皮再死!
——玻璃碎片在即将扎入皮肤表层的刹那停止。
熟悉的眼镜。
熟悉的帽衫。
不是地下停车场的污染体。
而是……
“……1902……”
他竟然真的跟来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1902对他竟然真的锲而不舍到这种地步,甚至还特意跟到了地下停车场。
鹿丘白气喘吁吁地盯着1902,攥着玻璃碎片的手腕剧烈颤抖,就用另一只手抵住腕心,无论如何也不肯显出颓势。
不知为何,他发现1902并没有被停车场的回音影响。
鹿丘白将玻璃碎片压向1902的颈动脉:“带我……带我离开……只要你带我离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知道1902图谋什么,但1902这样跟踪自己,绝不可能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美好原因。
他对污染体极致的吸引力,此刻也能成为谈判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