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要他们从进门处走到灵堂尽头的遗像前。
此刻遗像摆在中间,配对嘉宾的父母身着丧服坐在两边,正用期待而赞许的目光,看着未来的儿媳妇。
没人动。
拜堂是成亲仪式的倒数第二环,一旦拜堂完成,新娘就要被送入洞房,与新郎圆房——
在坟墓里。
“请,”傧相的声音变得诡异,分明是高亢的语气,却硬生生念出些不满,“新娘至堂前。”
在他的第二遍催促下,参与婚礼的宾客们齐齐看向不听话的新娘。
“不懂事。”
“没规矩。”
“得好好教导教导。”
低声龃龉中,他们一步一步向着新娘走来。
不能再等了。
鹿丘白迈出一步,避过村民钳制的手,开始向前走。
以他为表率,众人都动了起来,排着队依次向前。
宾客们的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前进中,像是电路出了问题,头顶的电灯开始闪烁,将众人的影子拉伸出诡谲弧度,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每暗一瞬,就有沉闷的摩擦声响起,像木锯磨磋着神经。
明暗交替间,棺材板被缓缓推开一寸、又一寸。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棺材板彻底砸在地上。
哐——
哪怕有所准备,但这一声巨响,还是让鹿丘白本能地一个激灵,耳膜嗡嗡作响。
巨响过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有人坐起了身,发出衣裳摩擦的声音。
怀中抱着的公鸡不安地挣扎起来,奋力地想要逃走。
鹿丘白谨记傧相的话,一只手环抱住公鸡,另一只手抚摸着公鸡的羽毛安抚,堪堪将它留在怀中。
又一次昏暗后,正前方的老夫妇忽然换了表情,脸上勾起一模一样的笑容,目光暧昧不明地转了过来。
他们在看自己?
不,不对,他们是在……
看着自己的身侧。
鹿丘白福至心灵地偏头,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帘鲜红寿衣。
不知何时,尸体从棺材里爬了起来,沉默地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同行,倒像是真的举案齐眉。
“……呵。”看来爱不仅能让人长出血肉,还能让人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