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饶有兴致的注视下,鹿丘白把小章鱼转移到水杯中,自己则脱去防护服,亦步亦趋迈入玻璃房内。
那幼小的树苗就在他前方,吃饱了污染,像晒太阳似的伸展着树枝。
鹿丘白走过去,那树极有灵性地抖了抖枝干,簌簌声就像在与鹿丘白问好。
鹿丘白弯了眼眸:“你好呀。”
他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说出的话却恰恰相反的恐怖至极。
“还没有吃饱,对吧?我来喂饱你。”
他蹲下来,从腿侧摸出一把匕首——小章鱼甚至没有发现青年衣摆遮挡的腿根下还有一把匕首,而他就这么泰然自若地将匕首对准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如一颗颗血色的葡萄,滴落在地,结出血腥的果子。
从旁人的视角看,鹿丘白的血和普通人并没有差别,但看在小章鱼眼中,却似乎蕴藏着隐约的金辉,那金色辉光如同黑夜里璀璨的月色,对污染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它下意识吞咽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只能看见青年金色的血液。
那树苗也是如此,几乎就在鹿丘白割破手掌的下一秒,树苗就主动伸长树枝,扎入伤口里,撕开血肉,一口一口吮吸着鲜血。
树苗迅速生长,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快,很快就抽条,成长出一棵青年树木的模样。
与之相对的,鹿丘白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随着血液流失,寒冷包裹了他,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战栗着,尤其是伤口处,就像是结了冰凌一样冻彻骨髓。
小章鱼紧张地看着青年,努力从杯子里爬到桌面,触手向在桌边站立的男人伸去,想要请求他救一救精疲力尽的青年。
它发现,男人手掌成拳压着桌面,压得极紧,青筋暴起。
注意到它的触碰,男人垂下眼帘,他有一双和鹿丘白一模一样的杏眼,但这双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温度,显得冷漠而疏离。
“看见了么?”他说,“他都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
小章鱼触手一缩,它虽然不强大,但智商不低,能够理解男人话中的疼惜和愠怒。
疼惜是对鹿丘白,愠怒是对它。
但除此以外,它还听出了别的含义。
它的眼眸眨动着,似乎在问:我该怎么样才能变强?
男人却没有回答它,而是自顾自说着:“……杀戮,掠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将他人的夺来,就会变成自己的。”
小章鱼瞬间明白过来——他在让它去杀死比自己强大的污染体,剥夺它们的力量,让自己短时间内变得强大。
可是,这个地方,囚禁着的,都是A级甚至更强的污染体,而它……只是一只本该成为饲料的小小章鱼。
就在这时,男人出言:“小鹿,可以了,回来吧。”
他并没有等待鹿丘白反应,而是亲自走进玻璃房内,抖开白大褂,披在了鹿丘白肩上。
青年在男人的搀扶下站起,步伐有些踉跄,走回中控台,先灌了一大口温水。
小章鱼伸长触手,可怜巴巴地攀上青年的肩膀,整只章鱼都滑进他的衣服里。
“……”黏黏糊糊的,鹿丘白转眸看向男人,“父亲,您和它说了什么吗?”
不得不承认鹿丘白的敏锐,但男人面色如常:“什么也没说,它被你流血的样子吓到了。我也是。”
鹿丘白拢了拢掌心,他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除了皮肤周遭有些泛白,没有人看得出这里曾经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