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离家时,不过刚满十六岁,说大不小,那时也独自在家生活了小半年的时间,对家中事宜刚算是熟悉上手。
而在南境的三年时光,她吃了比前十六年都要多的苦,她也习惯吃苦。
可面对陌生又熟悉的家,依然无所适从。
她从前喜爱穿轻便舒爽的裙装,但见阿彩拿过来的两套衣服时,还是习惯的选择了她更熟悉的女制素色圆领袍。
穿戴整齐后,她才留意那件原本她喜欢的襦裙,鹅黄色。
她幼时常缠着阿娘买给她的鹅黄色。
鲜艳又娇嫩。
心之所动不可避免,但看了看,晏怀还是把襦裙收起来,如今双手捧着来到院中。
阿彩在院中的小园子里弯腰做些什么,陆溪然…不见人影。
晏怀茫然的看了看院子,最后只能把目光放在阿彩的身上,亦步亦趋的走过去。
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如何询问,没等问出口,阿彩倒是先抬起了头:“干娘在做饭,姨母等下就可以吃午饭了。”
晏怀松口气的点头,抬脚想走,又停下转头看阿彩:“那你在作甚,可需要我帮忙?”
“唔,干娘要我准备些原料,明日那女乾元不是要早早来取香粉和香缨嘛?”
“那…我可能帮得上忙?”
晏怀大致听包咏提起来这售卖香料的规矩,也知道陆溪然今日是为她破例。
晏怀就更加不能坐视不理。
只是她粗手粗脚的习惯了,刚刚伸手在往根茎一动,两道声音都传到她耳边
“乾君莫动…”
“姨母不可…”
下手快归快,但晏怀还没把其折断,只是轻轻碰了碰,被两道声音震慑,又匆匆松开了手,藏于身后看向陆溪然。
称呼上她还是叫不准,只好张开就说:“晌午还是热的,见阿彩太幸苦,所以我想帮帮忙。”
因着先前的事,晏怀还是有些不敢直视陆溪然的眼眸,尽管她此刻带笑,早就不见那眼眶微红的模样,但她并未吭声。
还是身后的阿彩小声的说着:“姨母,这茴香不是这般摘的,摘坏了…”
余下的话她没说。
但晏怀怎么可能一点不懂。
最起码,她会耽误事。
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好像又笼罩了她,她垂眸不语,也不看陆溪然。
直到手中拿着的襦裙,被一阵风似走过来的陆溪然拿走,她又看过去。
两人这会儿离的近,晏怀嗅到陆溪然身上的淡香,陡然脸红。
因为这股淡香,与木桶里面的香相近,该是陆溪然早早就放过的澡豆,如今…
如今晏怀也揣着这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