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双眸微垂。有宫侍给他倒酒,见他并未像平常一样拂手拒绝,有些诧异,小心缓慢给他继续斟下去。
“听云棋说还是天狼族,臣妾接到他的消息都不敢信。”御座旁的贺妃捂着心口说,“陛下,臣妾心慌,您快叫云棋回来,那孩子傻了,满脑子亢奋,说什么要跟将士们共进退,我怎么说他都不听!”
“天狼族……”皇帝咀嚼般重复一遍,又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不悦看向贺妃,“天狼族又怎样,怎么,之前不是你逼着他去历练的?”
“我是让他历练,没让他去送——”贺妃说到一半,察觉自己失言,住了口,换上一脸娇弱的请求,“陛下……”
“好了,云棋不是说了吗,只有一艘船,已经赶走了,你不要瞎担心,云棋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孩子是缺心眼儿,不知道怕。”贺妃嗔道。
“哦,朕的儿子缺心眼儿?贺妃,你是骂他,还是骂朕呢?”
皇帝已显老迈,这一质问,声量不高,语气也轻飘玩味,贺妃却立刻低下头,秀美的脸煞白:“臣妾不敢!”
“三殿下骁勇,遇敌不乱,确实有陛下当年的影子,不愧是陛下的血脉。”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陆长青缓声开口。
“可是朕和云棋父子,在她眼里都是缺心眼呢!”皇帝又哼一声,听着却不再是不高兴的样子。
贺妃的心落了地。她未敢抬头,抬起眼角,感激地看了眼陆长青的方向。
*
“发生了什么?遇到了米斯特战船?”
巡航队返回汉河基地,向恒已经带人在引桥处迎接,看到贺琛走下飞船,立刻迎上来。
“没什么。”贺琛从宁天手上接过贺乐言,把他抱下来,牵着他站定,打量向恒,“休息得怎么样?”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向恒说着,却也打量了一眼他们父子,“起摩擦没有,你——和大家有没有事?”
他看向陆续走下飞船的战士。
“我有事!”楚云棋形容憔悴下了船,“向指导你把我坑惨了,快,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泡澡,再叫你们的治疗师来给我放松放松,哎呀我头晕,头疼……”
“是,殿下。”向恒没跟他多周旋,示意后勤人员过来,把楚云棋引走。
向恒重新看向贺琛,跟上他脚步:“事情军部已经知道了,让我们立刻提交报告,说明来龙去脉,怎么回事,怎么会遇到天狼族?”
“内部倾轧,一个不得势的小子,估计惹了事儿逃亡呢,到处乱窜。”
贺琛说着,加快了脚步:“我先回宿舍,乐言两天没喝奶了,光吃营养剂,赶紧给他泡一杯。”
“让邓铁泡。”向恒说,“报告要紧。”
“情况我这不都说了?剩下的让宁天口述、你执笔,细节宁天都知道。”
贺琛不负责地甩手给宁天,拉着崽继续朝前走。
宁天站住,皱皱眉:从飞船接近基地起,指挥官就莫名急躁,好像有什么事让他定不下心,现在表现得更加明显。
向恒依旧跟在贺琛身后:“还有件事,我要向你报告。”
贺琛脚步顿了一瞬,没有回身:“晚点再说,我也要洗澡。”
他又朝前走,可是这回贺乐言停下脚,拖住了他,小嗓音稚嫩,且严肃:“还有事,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