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顿了顿,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扭过头来,看着贺琛:“我没有拉!”
声音不高,细听还有些抖,但很坚决。
他没有拉裤裤!这个他死也要讲清楚!
说完这句,他不敢看那个大怪物反应,搂住文爸爸的大手,着急要往外走。
文爸爸大概猜到他害怕,把他抱了起来。他安心多了,把脸贴在文爸爸脖子上,嗅着文爸爸身上熟悉的味道。
那是在医科院时,他每天闻着的消毒剂的味道。
他真想回去……
贺乐言埋下头,眼睛里冒出一层水光。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大怪物的声音:“对不起。”
不原谅!贺乐言在心里大声说。
“我知道你没拉,那个,我也没有杀人不眨眼。”大怪物又说。
贺乐言愣了下,不自觉抬头,看见大怪物又站起来了,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贺乐言一怔,“咻”地又把脑袋埋回文毅肩上……
*
“文爸爸刚才笑我。”进了房间,没了“外人”,贺乐言活泛多了,从转着头打量房间的文毅身上挣下地,板着小脸,不高兴地说。
“没有笑你。”崽最近心智发展,爱面子得很,文毅尽力认真下来——但不成功,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他干脆也不掩饰,实话实说道,“我没笑你,我笑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贺乐言抿紧小嘴唇。
文毅脸色严肃了些,张口想说什么,又停下来,把贺乐言抱到沙发上,自己蹲下身体,平视着他,温声问:“被那只大狼吓到了?”
“没有。”贺乐言别开头。
他才不怕,大狼不怕,大老虎也不怕!
想是这样想,回忆起大狼张开嘴向他咬来的一瞬,他不自觉伸手抱住膝头,脑袋埋在肘弯里,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球。
“小球”内部,传来低低的抽吸鼻子的声音。
监控室里,鸦雀无声。
几个下属做贼似的把目光投向坐在最中间的贺琛,又做贼似的收回来。
他们什么话也没敢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贺琛一声不吭,端正坐着,很镇定的模样。
但在他非虚非实的精神领域中,却正寒风呼啸,一只雪白的大狼焦躁地盘桓一片冰原上,低低呜咽着,忽然伸出爪子“啪”地拍了把自己的脸。
毫不留力,听声音都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