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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在一个地方,有人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
那么按照“运气守恒定律”,在同一个场合,就一定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倒霉的。
哈维·韦恩斯坦就是这么一个人。
当“I-ion”这个单词从汤姆·克鲁斯的口中说出来,哈维整个人就像被钉死在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了。那一瞬间,他完全忘了所谓的表情管理,五官像被谁按了暂停键,死死地定格住了,一丝血色都没有,活像一个丢了赌注的失败赌徒。
幸好——真的是万幸——此时此刻,场地另一头的男人正当着全球镜头亲吻了他的女伴,那热烈而张扬的画面迅速吸走了所有摄影师和导演的注意力。否则,若是他此刻的丑态被记录下来,明天一早,不知道多少娱乐八卦头条会用“哈维落败瞬间,脸部抽搐”来搏眼球。
虽然他一直声称,自己早就不在乎那些“loser”影评人和狗仔的看法,可他清楚——真正的麻烦,往往就是从这种细节开始的。
所以,就算心里一万个不甘和恼火,哈维还是立刻调整了表情,咬紧牙关,故作风度地抬起手来,为那个该死的中国猴子鼓起了掌。
但他心里却真的充满了疑问——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哪个环节崩了?
为什么最佳影片这个最重要的奖,他全力以赴之下,依旧掉了链子?
……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了给“最佳电影”投票的全体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会员的心中。而在这大约6000个编剧、导演、演员、制片人和技术工会成员之中,又有312人尤为吃惊。
因为他们都是哈维·韦恩斯坦关系网里的一员,是他通过多年的人脉关系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铁票仓”。他们投票的时候,也是心照不宣地照着“艺术家”写下了那一票。
但如果,假如有一个上帝视角,无视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它将会看到,这一幕——
一条看不见的线,悄无声息地牵引着无数张选票,在最后的统计环节中,轻轻地偏向了一个不被预设的方向。
2012年这一届奥斯卡,“最佳影片”仍采用“记分制复选”制度。
在这个制度下:每一位会员在投票时,不是只选择一部最喜欢的影片,而是需要依喜好顺序依次填入多部作品,从第一名到第五名。
这本是一种鼓励共识、避免极端的投票机制。
结果,《艺术家》虽然在第一顺位得票中领先,却也因为其默片黑白的风格较为偏锋,导致不少投票人干脆将它排除在外,甚至连第五名都不选它。
而《盗梦空间》不同,它不但在第一顺位有稳定票仓,更关键的是,它在大多数选票的第二、第三顺位中,出现频率极高。它是一部少有人特别偏爱,但也极少有人特别讨厌的影片,是典型的“广泛认同型”。
于是,当投票系统一轮轮淘汰得票最少的电影,并将它们的选票按下一个偏好重新计入时——《盗梦空间》的得票如暗流汹涌般迅速上涨,最后在某一临界点实现了反超。
奇迹,就这样在一个没人料到的机制缝隙中发生了。
最佳影片的金像奖,就这么被它一把拽走。
而在这一系列阴差阳错的推演中,是否有人暗中操控?
没有。
虽然华纳兄弟动用了资源、人脉、包场试映、媒体铺垫,该做的都做了,但效果依旧只是到了有一定影响的程度,远谈不上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