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睫:“那就想想怎么办。”
“怎么办?联络朱大郎?”李大王眼中带着询问。
刘道寻漠然道:“有可行性,但不足自信。唇亡齿寒总有用,便不会有春秋入战国,战国归秦………福兮祸所倚,藩镇兴盛的根本——武夫政治、合纵连横——也会是它衰败的原因。元和骄藩被各个击破,就是体现。”
“况下克上的年头,藩方纵横也许刚达成,节度使已被杀全家,向朝廷领赏,请留后。君之威望,也已不支持纵横。再败一两次,我们的结局可以预见。”
李克用苦笑,咀嚼着这几句话。
“君可以再赌,也许能翻身,大概率覆灭。”
“但不赌,只是放弃一些地盘、名头、荣誉而已。”
李克用沉默不语。
前两天他还怕得要死,但回到北京,看到强壮的兵马,黑压压来迎的文武百官,巍峨雄踞的龙城,来到天龙山,看到令人心情舒缓的美景,听着佛音道钟,手臂也不疼了……
似乎,又没那么怕了。
来了,大不了就守城。
以圣人的实力,难道还能硬啃下?
再说,还有军近十万,虽然精锐之师剩得少,但这些人马也不是饭桶。河东这个地貌,只要圣人来攻,胜率还是有,且不小。
而且冷静下来复盘,左冯翊会战纯粹是一时犯糊涂,没按兵法所致。
非是圣人厉害,王师很能打。
这是送出去的败仗。
如果重来一次,决不会败,至少不会败这么惨。
况且,现在服软也不能继续持节,狗皇帝要的是自裁谢罪!
就这么跪了,忍了断臂之仇,既伤面子,屈辱,也还是有点不甘心,不情愿。
还折了燕帅夫人张慧,痛哉!
但还是有些担心。
点很多。
朱温在这个当口选择不服软,最后也没能赢。
真是为难!
野心、侥幸心、对下克上的畏惧、对讨伐的忌惮、对朱温教训的谨慎在心里反复博弈。
一会皱眉,一会闭眼。
一会捏拳,一会发呆。
一会喃喃自语:“咦,这都有盟友帮哦!”
一会沉吟长久,悲天悯人:“不行,全城生灵系于我手。”
烦躁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