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捧乱箭射来,当场撂倒一大片。
大队突厥轻骑呼啸而过,红帽白衣,这些一人双马、马力充足的轻骑,不管杀气残余的大队,专拣掉队的或者小股部队袭杀、捕捉。弓箭骑射,马槊招呼,将挡在马前的晋军扫落下马,镇压跪下。有的还甩着铁钩套索,把逃命的晋军勾住,也不撒手,就拖在马后奔驰,留下一路烟尘和凄厉叫唤。不知多少下马请降的晋军,也被砍翻在路上。
每个人马上都已挂了一堆脑袋和耳朵,有的血眼睛还圆圆睁着。
晋军已经没有半点作战意志,哪怕只有区区两千突厥轻骑,战法还如此散漫,除了少许指挥官派人缠斗,多数看也不看,只头也不回的走人!或者扔下财货,减缓敌军追杀速度。
通灵陂中军,连接东大营的通道上。
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军道。
李克用一马当先,跨过荆棘拒马。在他身后,还有大队步骑,林林总总上万人还是有的。
大势去矣!
李克用仰天长叹,泪水狂飙。
本以为李晔毛头小子,靠诸侯打死了朱温,自身实力并不怎地,李茂贞、冯行袭这种人,他一个人就能收拾一百个!削平这种废物得来的成绩,实在水分颇高,这次又失了先机,定不会是对手。大军威慑一番,即使干涉灵夏不能如愿,保住官职回去这个最基本的诉求还是没问题的。
谁成想——
“大人,圣人率兵追出来了!快走。”李存颍赶了上来,急道。
“饭桶!坚固连营,五万大军一天也守不住,养你们何用!”李克用痛骂,对着周德威一帮人劈头乱打。
义子们埋头不答,只拥着他奔逃。后头不断传来喝骂,陆续有义子落马。
“布防!沿第一、第二、第三拒马挖沟,点火,列阵!”李克用跳下马背,咬牙道:“大军还在撤,现在都走,等于给那杂种送人头!”
“不可!”周德威左手已然骨折,头盔也不见了,满脸都是血,厉声道:“王师已合围过来,在这布防,会被团团包围!你走,我来垫后!就像乾符年云州之败那样。”
“围他娘!”李克用一甩头发:“东南两大营还没撤完,还在交战。现在的任务是挡住西军,防止更多人加入东南。我的生死你不要操心!”
说完,他一抓周德威肩膀。
这一次,他语气中少了几分暴虐,多了种对朋友的叮嘱:“都是老将,多话我就不说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你,我若死,你接替指挥,若能回到河东,落落也就交给你了。你死了,就张从善指挥。如果你也死了,就到嗣勋。都清楚没有?”
一帮文武同时叉手,向着一瘸一拐的李克用行礼:“敬受命!”
李克用校了校换好新弦的弓,扫视了下众军,转身手一挥:“接战。”
“隆隆隆………”
喊杀如雷,大队步兵,转眼就插到中军连接东大营的通道入口,两面设防。
一路人马在没藏乞祺的带领下,踏上通道,追杀李克用。
一路人马背对通道,将还在闷头被杀戮还有想汇合李克用的大队从马直、铁林军、后院军以及其他残兵堵在中军。
宽阔的原野上,只有十几座棚子和帐篷,简单宅院,也早已被荡得不成形状。
成千上万的军马错杂其间,各个种类各个地方的口音乱成一团。
晋军旗鼓号角、军书文件、生活用具撒落一地。
不管是李克用的餐具,还是男女侍者的衣物。不管一面旗帜什么来头,是谁创建,有多么精锐,多么辉煌的军史,也只有被尸血污垢浸染,被踏烂的命运。不知有多少服务员、文吏形形色色的非军事人员哭喊投降,也被杀红眼的军马砍得人头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