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成立的划归北司的安全院、保密院和秩比九卿的教育寺具体是搞什么的,也得弄清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劝圣人早日杀光内竖余孽,防止寺人反扑,否则君臣都不安心……
种种美好期望萦绕在耳边,枢密使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倒是梁逍遥、独孤画、崔玉章这些妃嫔,没心没肺。
哎。
政阳啊政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娘的青春保不住几年了。
偏室内,德王离开后,圣人才显露了些许情绪:“此子不算大,未来如何,难说。我看他为人处事颇有君子之风,好也不好。方今恶世,都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仅仅是这些,还差得远。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镇压四极。那些小人之术,腌臜心思,江湖肮脏,庙堂丑恶,天家无情,徐公也要教给他。不一定要用,但得懂。”
徐彦若长叹一声,既为污染这么一个赤诚清澈的孩子惋惜,也为君王之道感到无奈。这就是现实,皇权与生俱来的的缺陷,是不可能被统治阶级自己改变的。
“徐公看好此子么?”圣人突然问道。
徐彦若脸上皱纹展开,反问道:“殿下不值得老臣看好么?宅心仁厚,常怀敬畏。兼具天资,坚持,长相,可塑性惊人。”
给了德王一个极高的评价。
“但愿徐公不是顾及师徒情分而在我面前为他的袒护。”
“这不是东海徐氏的作风。”徐彦若拢了拢袖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持致公直,虽死不移。臣告辞了。”
杂陈所喜者,自己或许能教出一位可以奋余烈的能主。所忧者,这对自家并非好事。在储君问题上,自己已陷得太深太深。
“去吧,宴饮去。”圣人中止了话题。
大明宫里,火树银花,千光照亮太液池。宫女跑来跑去,欢呼震天。守岁进入最热闹的阶段。
三清殿却是一片冰封雅静。
孟才人坐在梨花树下的秋千上,静静望着天上的光焰,听着墙外的喧闹,幻想着自己徜徉在人群中,泛舟湖上,手持火炬。
但一摸到圆挺的肚子,她又会低下头。
孩子生下来该怎么办呢?
“妹妹,过来帮我。”一个清丽、欢欣的声音喊道。
小小庭院,火光摇曳。郑昭仪坐在马扎上,斜对面是三副炭炉,上面都是口在咕嘟嘟冒泡的鼎。
面前则是一个案板。
做好汤饼下锅后,郑昭仪洗干净案板,又切起了羊肉。
孟才人心不在焉地走过来:“都出家了,还吃膻呢。”
“我们是假女冠。”郑昭仪莞尔一笑,道:“哪有大着肚子的女冠?我就喜欢吃肉,无肉不欢。你帮我调一下料。调好了,把张惠、石鸢叫过来一起。哎,都是苦命人。记得那年在凤翔的除夕,饿了两天两夜,郑从傥弄来一顿好饭,我们几个妃子衣服都没顾得穿,光着身子披着头发就蹲在床上把几斤肉吃了个精光,呵呵。也不晓得那是人肉还是甚么………”
郑昭仪碎碎念,有些语无伦次。
一边说着,手上刀把肉剁得“哚哚”直响,骨渣乱飞。
得亏被接回家后圣人、淑妃两口子待其极为认真,心理上有了安全感,不然以她的状态,怕是已经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