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驻洛阳的观军容使叫石彦辞,乃朱温妾室石氏兄长。听名字,石彦宏应是石氏、石彦辞的另一个兄弟。亲兄弟还是从、表?对朱温的忠心经得起生死考验么。
伪梁天后张惠之弟张仙在拒阳川被俘后,立刻历数朱贼逆状,连姐姐也不顾了。今已得封排阵使,就在赵服麾下效力。推而广之,赵服不由得拿对张仙的滤镜去猜测石彦宏。
李铎。
没记错的话,原是李罕之部下。李罕之垮台后,朱温、李克用都收了一批。李克用收的人多数正常,如符存审。朱贼收的普遍孽障,如在潼关被击毙的杨师厚,以及现在的李铎。
能被派到小平津担任镇将,足见已得了朱贼一定信任,也颇有些本事。
陈令勋,在拒阳川被妹夫打得驾驴车狂奔,再败一次则性命堪忧。
这三人,当猛攻陈令勋,逼其造反。李铎、石彦宏,先切磋两招,了解下为人、军事风格。
做出渡河、急拔小平津的架势!迫使河阳、洛阳来救,以马军灵活、数万骑人多势众、速度快的优势,击其半道。不胜叨扰不来救,放弃陆路粮道,那就看张存敬的存粮能吃多久,水路运的东西有几成能送进绛州吧。
就这么个思路了。
冬至前,尽全力让张存敬死无葬身之地。
赵服收起地图,又摸出一卷绸出,递给李仁美。李仁美低头看,赵服则在一边自顾自说道:“九江王深有将略,仆久闻。但察部署,稍有不和内地之情。这是某治军多年的粗浅心得。”
“非急战,为着将士体力,行军日行不超过三十里。午后即物色扎营的妥善之地。”
“非绝地死战,军中不可闻哭泣、哀叹、大笑、慷慨悲歌之声。”
“上至将校,下到军士,不使互相嫌弃、有仇怨者同事一事。”
“入夜必灭火,无令而举火明烛者死。”
“营盘既立,军士外出侦查、买卖、伐木,以若干人为一队,给一牌,录其军籍、职位、姓名,以当查验。擅闯辕门者死。”
“……”
“士卒不许聚众讲话。”
听到这,李仁美眉头微皱:“为什么?”
“关乎将帅性命。”赵服语焉不详的回复了一句。有些话,他顾及李仁美的身份,不好说得太直白。
这么严重?
李仁美狐疑的看了赵服一眼,有些不信。中国军人喜欢下克上的风气,他不是没听说过,但恐怕还没严重到风声鹤唳不准士卒聚众说话的程度吧?不过见赵服表情凝重,搞得煞有其事,也只好频频点头,笑嘻嘻道:“好!好,学到了,寡人在回鹘的军法还是太浅陋了。”
外甥诶,你也太单纯了…换你坐到朕的位置上,能活过三年吗……
“如此,仆请告辞。”待李仁美收好绸书,赵服欠身道。
“赵公何必多礼至此!”李仁美哪敢真受他的拜礼,连忙打断,并不失时机的宣示忠诚:“如今这数万骑,惊吓朱贼绰绰有余,但还不足以让贼属动摇投降。须尽快剿灭一贼,杀鸡儆猴,造成势如破竹的威势,让两岸汴军两股战战,届时即可利用他们隔岸观火的腌臜逐一破之。俟有摧毁张、朱二贼的迹象,温必断然来援。那时,寡人当为先锋,为我大唐舍区区之命!”
他才说完,还不待赵服组织措辞,身后赵服几个耳尖的随从就一阵哄笑。
“我大唐?九江王是哪里的唐?都给你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