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淮越想脸色越是难看,他没想到自己以及浙江士人这次竟然被当了枪使,他扫视着殿中诸臣,江南三省中,一向以江西最为强势,号称泰半之士。
但往常浙江还是略胜南直隶一筹的,但洪武后期以来,浙江连番遭遇重击,现在朝中早已是南直隶和江西的天下。
这等大事,南直隶和江西毫不在意的就做了,根本没把自己这个浙江文人领袖放在眼里。
亦或者……
浙江内部有人与之勾兑?
黄淮前所未有的生出了一股一统浙江士林的野心,但下一瞬就放弃了,那简直不可能,就连宋濂和方孝孺当初的东明精舍都做不到,何况是他。
黄淮脑海中有无数的想法闪过,一时之间颇为焦急。
若是今日之事对李显穆造成不利之事,他当初向李忠文公的许诺岂不是违背了?
但此刻木已成舟,李显穆已然一脚踏入漩涡之中,只能寄希望于他能自解今日之围!
面对陈瑛的诘难,李显穆却朗声大笑道:“陈御史太过于心急了,下官还没有说原因,陛下尚且不急,你急什么?”
陈瑛顿时气结,“你……”
其余陈英、郑赐等人皆忍不住笑起来,甚至就连皇帝朱棣都微微欠起嘴角,颇觉有趣。
对陈瑛这等酷吏般的人物,哪个皇帝会真的将之视为宠臣呢?
不过是手中的恶犬,对其宠信只是让人对其畏惧,以及让这恶犬能够更全无顾忌的去咬人罢了。
一旦这恶犬伤人太多,就要将之杖毙!
任谁都能听的出来,李显穆这是在讥讽陈瑛,皇帝不急太监急。
嘲讽完陈瑛后,李显穆不再多言。
当即喝声道:“为何所言荒谬?
因为无论是任用流官,亦或者从衢州孔氏选曲阜知县,皆是无用之举!
这等无用之举,竟然在圣上当面、尊上当前堂然皇之的道出,何其荒谬也?
难道诸公皆不知吗?
曲阜之状、衍圣公之威,乃是上下尊卑的自然之理!
正如应天府尹不敢管京城诸王公之事,诸王封地的官员不敢管藩王事务。
区区曲阜知县,不过是七品官,拜见衍圣公时,不经允许连门都进不去,要先到门房等候,而传话的传奏官是六品,比知县的品级还要高。
地位悬殊如此之大,曲阜知县怎么可能不仰衍圣公鼻息而存?
这才是今日孔门互相攻讦的真相,不改变这一点,反而汲汲于换一个知县,难道不是最荒谬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