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之语道尽了官场现实,正确的话也要正确的人,在合适的时机说出来,才算是真正的正确之语,这些官场上的惯会攻讦人而否定斯人之语。
李显穆肃然道:“舅舅,请看此物!”
说罢他伸手入怀中,径直取出了一份——
圣旨!
“此乃洪武三十一年,先帝宾天之前,交予父亲的圣旨,先帝早有迁都之意,可惜当初因为孝康皇帝去世而搁置,再也没能成行。
先帝早已看出建庶人是不会迁都的,为父亲留下这道圣旨,乃是为了制衡齐、黄、方三贼。
可天意轮转,建庶人逊位,皇舅舅登极,这迁都的旨意竟意外有了用武之地,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皇舅舅您注定就是大明的天子啊!
否则先帝为何明知建庶人不会迁都,却依旧留下一道迁都的旨意呢?”
洪武三十一年!他爹留下的圣旨!
“这真的是先帝所留?”
朱棣只觉口干舌燥,他是知道李氏之中有一道先帝所遗留的圣旨的,毕竟当初李祺在金銮殿上,持着先帝的圣旨挂冠而去,让方孝孺等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此事早就传遍了天下。
但从来没人知道那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在大部分人的猜想中,大概就是一道免死的旨意,毕竟李祺在金銮殿上拿出来,在触怒了皇帝的情况下拿了出来。
后来朱棣即位后,就没在意这件事。
可现在李显穆竟然说这是一道先帝迁都的旨意?
巨大的惊喜几乎瞬间砸在了他的头上,欣然之意充斥了胸膛,他几乎感觉自己真的是天命之子了,自即位以来,每次他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之时,总会神奇的解决掉问题。
况且李显穆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实在是说到了他的心里,甚至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难道先帝真的属意他来继位,要不然这旨意怎么解释?
建文生在应天,性格羸弱,耳根子软,和江南文人交好,正如李显穆所言,根本就不可能迁都!
李显穆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先帝所留,舅舅请看,这圣旨的蜡封都不曾拆开过,这世上唯有父亲才知道里面的内容,父亲将旨意交给我时,才将里面的内容告诉我,如今这世上,只有舅舅、我和母亲三人知晓,或许宫中的档案中亦有?外甥不知道这等密旨是否会存档于宫中。”
“好好好!”
朱棣兴奋的摩挲着那密封的蜡封,“即便是没有存档,有这封圣旨亦足够了,况且当初先帝让孝康皇帝去西安和洛阳考察之事,天下皆知,便是说这是伪造的,亦不能服众,待明日早朝,朕便将这封先帝遗旨扔到那些反对迁都的官员脸上,倒要看看他们还如何反对朕!”
朱棣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官员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表情,这种表情比他把人砍死还要让人回味无穷,毕竟动刀子相当于胜之不武,在文官最擅长的地方战胜对方,则有一种杀人诛心的快感。
李显穆再次叩首道:“皇舅舅,外甥以为不必这么早就将圣旨取出,此番这些反对迁都的人还不够多,现在取出圣旨无非就是逼着他们退让。
他们定然依旧有众多微词,我甚至能够猜到他们会说什么。”
“朕取出先帝旨意,他们还能反驳?”
“无非是些时移世易,当初先帝朝时要迁都是因为时势如此,而现在不必迁都是因为时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定然是这些言语。”
“直娘贼!”
朱棣闻言顿时爆了粗口,仅仅是李显穆的猜测就让他怒气攀升起来了,“这些文官,一个个端的是口舌上逞功夫,若是有半分景和的脾性,朕也不会和他们计较。”
“其实外甥此番进宫亦想问舅舅,您乃是当世第一名将,必然知晓安南战事,不会这般轻易就平定,一定会有反复,若安南战事再起该要如何?”
一个地方的平定不是一场战争就可以的,历史上沐国公府镇守云南,三分之二的家主都死在了战争中,才维持住云南在版图之内,汉朝的班超一辈子都在平定西域叛乱的路上,让维持了西域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