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丫鬟都很吃惊,妆扮一番后越发显得俏媚的晴雯,也很惊讶,望着她说:“你从哪知道的这事?皇帝下午时候到怡红院,并未指名要我去伏侍。”
袭人也忙问道:“这事可准了?皇宫里头宫女众多,从上了年纪的女官、嬷嬷到年轻貌美的宫女,圣上会从我们府里挑人使唤?”
紫鹃听罢,有些后悔早透露出来,刚才皇帝去潇湘馆时,曾说要留晴雯和香菱,她才如此猜测。
眼下看来,圣上或许还未定下主意,她妄加揣测是要被治罪的——这是她从宫女听到的规矩,轻易不能揣摩圣意。
因笑道:“我也说不准,许是还未定下。”
晴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咬着牙骂道:“也不知哪个烂了舌的丫头乱传这些话,趁早把话说开倒还好,若是传到外面,那些嚼蛆的小丫头和婆子们听到,岂不要笑我见了皇帝就想攀高枝?”
说着,翻了个白眼,心气高傲的说:“我可不愿被人背地里这样子骂!”
她不愿被人说见了皇帝就想攀高枝,倒不是不愿伏侍皇帝,只是她如此说,也显得她太傲气了些,连对皇帝都不想攀高枝,而她只是个丫头。
紫鹃忙说:“是谁传的也不知道,事关皇上,还是别说了。”
麝月笑道:“你也太小心了,再说攀高枝又怎么呢?我们怡红院里就有人攀高枝去了。”
晴雯笑起来,指了下不远处:“那不是?”
正是指小红,王熙凤把她也带来赴宴了,跟几个有头有脸的女官坐一块。
紫鹃不掺和她们怡红院的事,便住了嘴,远远看向自家姑娘,见她正跟宝钗和迎春在说笑。
紫鹃略看了两眼宴席各桌,除开没见到妙玉外,其余人都来了。
妙玉不沾荤腥,酒宴也不该叫她来。
这时,紫鹃听到铜锣声响起,转头看向戏台,见府里那十二个小戏子中,正旦芳官上去唱。
她边吃酒菜边听一会,听出些什么,忙拉着袭人的手笑问:“你听听,这不是上回大小姐省亲时所唱的第一出戏,叫《豪宴》的!”
袭人听了一会,才摇头笑道:“我听不出,对这些戏文没有留心。”
坐旁边桌的香菱笑道:“是那一出,我记得里边的诗文,叫‘塞上胡笳夜夜吹,帐前卒伍夜深归’,写得极好。”
“你会作诗?”晴雯奇怪的问。
和她坐一起的莺儿笑回:“香菱跟我们可不一样,打小就认字,也会写诗作词,三姑娘都夸她有才情,做姨娘委屈了她。”
香菱正要说话,却听姑娘桌那边传来太监声音,转头看去,见那太监笑着跟姑娘们传谕:“陛下叫姑娘们按前回贵妃省亲时诗题,再做一篇诗词交上去,夺魁者可点戏,再行赏赐。戏单就不传给姑娘们了,先传给府里太太奶奶们。”
“上回诗题?”迎春一时有些紧张,“我忘了写的什么…这可怎么办好?”
她上次只是胡乱做了一首诗,过后就羞于想起来,更忘了写的什么题目。
探春笑道:“二姐姐不必惊慌,我还记得,便是我记不得了,这儿也有两位诗才女在。”
宝钗也笑道:“正是呢,有颦丫头和会作诗的外国美人在,魁首必是二人其一。”
黛玉收起刚才惊讶心思,忙转头去看:“外国美人在哪?”
宝琴笑着用粉拳打她,嗔道:“偏林姐姐也来拿我顽笑,才刚还问我是不是这出豪宴,现在又和姐姐一起笑话我。”
刚才皇帝点第一出戏《豪宴》时,林姐姐吃惊的看了过去,再问她上回的事,宝琴便猜测是作陪的元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