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颈开3指,胎头位置-1,”她向护士报数时目光锁住胎心监护仪,“双胎心率138145,宫缩间隔7分钟,强度30mmHg,再等等。”
产床上的刘伊妃肉眼可见的紧张,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透,黏在红润的脸颊两侧。
宫缩时的刀绞样剧痛,间歇期又会转为钝痛,像是潮汐般不断袭来。
“小路你来啦!”和女儿一样满脸痛苦刘晓丽起身,小刘闻言睁开眼看着爱人,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路宽……我好痛啊……”一句话没有说完,下一秒袭来的宫缩又让她猛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发白。
朱兰见他神情激动赶紧道:“孩子爸爸别动,不要打断产妇的呼吸节奏!”
“好!好……”男子不敢贸然上前去添乱,浑身肌肉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站在原地。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跟着妻子痛苦的表情一同起伏。
“我在,我在,你听朱主任的,别讲话。”
路宽尝试给她一些力量:“想想我们在家练习的呼吸方式,你是格洛托夫斯基的传人,你是古墓派的小龙女啊,记得吗,从腹式呼吸转变成胸式呼吸。”
分娩时的哺乳动物,往往是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刻。
往日活蹦乱跳的女孩就这么躺在产床上,撕心裂肺的呻吟像一堵透明的墙,将丈夫隔绝在无能为力的深渊里。
朱兰大声提醒产妇:“对,伊妃,按照我们之前锻炼的节奏来!”
她左手掌心贴住刘伊妃因宫缩紧绷的上腹部,右手轻握她汗湿的手腕抬至胸前。
妇产科主任跟刚刚进来的路宽解释情况:“经过宫颈条件的评估和胎儿状态的监测,目前产妇的宫缩强度还没有到分娩阈值,我们正带着她熟悉生产时的呼吸方式,为待会儿的临盆做准备。”
“好的,有需要我做的你说一声。”
“待会儿吧。”
从七个月开始小刘就已经开始被带着锻炼了,呼吸方式的调整对她来说其实很容易,只是这会儿的疼痛着实叫人难以忍受。
“跟着我的手起伏,吸……呼……”朱兰的指尖随呼吸节奏按压在她的肋区,迫使膈肌被动参与胸式呼吸。
朱兰见她实在痛苦,让护士把电解质水交给路宽:“路总,你坐到边上来,待会儿间歇期给伊妃喂水。”
“好的!”男子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坐到妻子身边,他手里的瓶子有特制的瓶口,像是尖叫饮料一样,可以挤出细密的水柱。
因为处于极大痛苦中的产妇根本没有喝水的能力,吸管也不如这种瓶口喂水方便,孕妇含住瓶口以后他用力便是,也不会呛水。
刘伊妃感受到丈夫靠近的瞬间,原本死死攥着产床栏杆的右手突然松开,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猛地扣住路宽的手腕。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陷入后者的皮肤,鲜明地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被汗水浸湿的眉头紧皱起,湿漉漉的瞳孔可怜兮兮。
在宫缩间隙的短暂平静里,小刘的视线终于能聚焦在爱人脸上,失血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我就在你边上,疼就掐我。”路宽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尽量不打断她的呼吸节奏。
又趁着间歇期把瓶嘴递了过去,两人默契地完成了补充电解质水的配合。
刘伊妃的喉间艰难地滚动着,在宫缩的间隙终于攒足了说话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