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俘逃脱?”陆逊重复一句。
声音虽然平淡,眼神却是瞬间锐利似鹰隼。“多少人?如何逃脱?细细道来。”
信使不敢隐瞒,据实禀报:
“逃脱者约三十余人,多是潘太常麾下亲军。
“他们称,是趁蜀军清晨调度、江雾浓重之际,撞倒看守,夺了小舟拼死划回。
“途中遭蜀军追击,死伤大半。
“但终究有数人成功抵达我巫县铁索江关。
“蜀人见我大吴舟师逆流来救,才终于弃走。”
陆逊静静听着。
面上波澜不惊。
心中却已掠过无数念头。
俘虏逃脱,乃战场常见之事。
本不足为奇,可以说是好消息。
因为他们往往能带回敌营情报。
但…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潘濬先前那封羽檄已明言,蜀主刘禅此番仍挂纛亲征,那面金吾纛旓还在滟滪关前晃了一圈,似乎想以身作饵,勾引潘濬出袭。
而自蜀主亲征以来,蜀军用兵可谓奇诡。
斩曹真、诛张郃、败司马,克复关中,哪一战不是虚实相合,守正出奇?
虽未必是蜀主之策,但刘禅身边岂无谋划之人?
陈到更非庸碌之辈,治军岂会如此松懈,让数十俘虏在主力水寨轻易走脱?
念及此处,陆逊目光扫过手中那封羽檄急报,复又抬眼望了望西面浩渺江天。
一股难以言喻的疑虑,如同江底潜流涌上心头。
由不得他不警惕,大战之际,任何一丝不合常理的细节,都可能暗藏着致命的陷阱。
瞬息之间,决断已下。
他转身,对紧随身后的留赞沉声下令:
“正明,你与承渊(丁奉)即刻统兵在前,疾速西进,自今日起休息再减一个时辰。”
“上大将军?”副将略显愕然。
陆逊语气不容置疑:
“速去,另备小舟,我要立刻回武昌面圣!
“此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我需与陛下及诸卿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