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将士穿甲持戈,默默汇入行进的行列。
原本还欲再作休息的将士,见袍泽们全部奔着战功去了,赶忙挣扎着起身,拖着仿佛灌了铅似的双腿跟了上去,不欲落于人后。
傅佥没再理会后军,亲率数百还能疾走的锐士,当先钻入了东面的密林当中。
山路越发崎岖。
古木参天,遮挡天日。
藤蔓如巨蟒青蛇,缠绕垂落。
遍布山道的荆棘、剑茅、蒺藜,不断撕扯、刺戳汉军衣甲皮肉,在他们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潮湿的空气里,嗜血的山蚂蟥被浓重的汗血腥气吸引,从古树藤蔓无声无息掉落,附在汉军身上。
无人有空理会。
只偶尔有人烦躁地一巴掌拍去,留下一个血印。
追出约摸三四里。
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声音。
傅佥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待他率众又穿过一片古树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段相对平坦宽阔的山道上,黑压压挤满了溃逃吴兵!
“吴狗,纳命来!”
傅佥暴喝如雷,甚至不等身后将士全部跟上,便已如猛虎下山,挥动长枪直扑过去!
这一声大吼,直吓得前方瘫倒的吴军惊慌失措,魂飞魄散。
此时的吴军,比汉军更为不堪。
一日苦战,连连败阵。
再加一夜溃逃,建制打乱,此刻早已分不清到底归谁统属,不知究竟当听谁之命了。
如若不然,怎会在此迁延不退?
许多人体力耗尽,瘫倒在道旁,任后来者踩踏。
负责控扼鹰愁涧的鲜于丹逃至此处,部曲尽丧,不知死活,此刻被亲兵簇拥着,奋力推搡前方堵塞道路的溃兵,试图清出一条路。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吴狗,哪里逃?!”
鲜于丹猛地回头。
见到上书『傅』字的饕餮将纛朝他席卷而来,心知竟是傅佥那煞神追至,脸上血色尽褪:
“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这名曾随吕蒙攻克荆南的大将甲胄歪斜,兜鍪也不知失于何处,脸上只余逃命的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