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马的将令此起彼伏。
然而出乎了徐盛意料,麾下数百骑虽然都听到了斩马之令,却全都犹豫难决,无一人动手。
战马本就宝贵,他们得至尊赐下战马,成为吴军少有的骑卒,荣耀一时无两,可以说,战马比他们的婆娘还要宝贝,纵使一时妨主,又怎么舍得说斩就斩?
“快动手!再不动手!你我今日全都要命丧于此!”徐盛惊怒之下翻身下马,其后猛地抽刀,眼神中不舍与煎熬一闪而过。
奋力一刀劈斩而下,那匹从柴桑带来、与他朝夕相处六载有余的老伙计就此亡命,马血喷了他一袖子。
他抬手一抹脸,再次大吼:“全都给我斩马,一通鼓罢不斩马者,左右斩之!”
丁奉愣了一息,先是看了已经被自己安抚好的战马一眼,而后红着眼睛大吼一声:“斩!”
旋即抽出腰间宝刀,毅然决然一刀劈在爱马脖梗之上。
爱马来不及反应便已倒下,血液喷溅,飞起数丈不止。
徐盛这时候弯下腰身,从那匹唤作“追风”的爱马背上取出小鼓,紧接着以刀柄奋力擂响战鼓。
“——咚咚咚!”
徐盛身周骑卒先是一懵。
待徐盛一通战鼓将尽,才终于有骑卒含泪举刀,如徐盛、丁奉二将一般砍杀战马。
一人,二人…五人…十人……
刀光一闪,马倒人哭。
一时间,马汗、人汗,马泪、人泪,血腥、香豆……诸物百味,混成一片。
地上黏黏糊糊。
马蹄声彻底消失。
唯余战马将死未死的呜咽。
徐盛踩着马尸,将自己的将纛稳稳扶住,吼得嗓子都沙哑:
“跟我大纛走!
“向北莫向南!
“胆有向南者,左右斩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丁奉也已下达了完全一样的将令。
徐字、丁字两面大纛极有默契地齐齐北向。
北面,便是原本追曹军追得最快,杀得最欢的前军精锐。
倘若不能将这部分精锐步卒组织起来,那么他们今日恐怕便彻底走不脱了。
就在此时,魏军最勇猛的前部先锋已经冲上前来。
他们乃是曹休所募敢死,本就是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