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若鸿毛的一张信纸孙承宗差点拿不住,他手指微微颤抖,眼泪趁着他不注意吧嗒一下就滚下来了,砸在貂裘的绒毛之上,凝而不散,宛若珍珠。
书童见自家老爷反应如此之大,他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见到信上话语,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喜笑颜开,却是与孙承宗的表现截然不同。
他跟随孙承宗赴任,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中老母是否还安好,小翠是不是还按照约定在等他回去!
“讨打!”孙承宗赏了他一个爆栗,大冬天的,疼得这小子眼泪都出来了!
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胆儿依旧很肥地说道:“老爷别打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唉,去吧!”孙承宗无奈地摆摆手道,书童麻溜转身,还没走出门口,却又听见自家老爷幽幽道:“这次回去以后你就留在老家吧,不用跟我回固原了。”
书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次他是真的哭了。
“我不是责怪你,而是你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这也没错,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你也算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三书六礼什么的让夫人帮你准备,你就说是我说的。”孙承宗温声道。
书童不哭了,他低声道:“谢老爷成全!”
孙承宗微微颔首,却又听见这小子说道:“老爷,你不回高阳么?”
“大明吏律规定,官员若未经朝廷批准离开任所、私自返乡,轻则杖八十,重则罢官为民、谪戍边地。”孙承宗回答。
“可是我回去了,谁给老爷你牵马呢?”书童又问。
“老夫自己会牵马!”
“那夜里谁给你掖被子呢?”
“你睡得比老夫还死,老夫没少给你掖被子!”孙承宗怒了!
“那,那总得有人给你奔走啊!”书童顶着老头杀人的眼神,缩头缩脑地说道。
“你这厮到底想说什么!”
“老爷,我舍不得走!”书童瞬间泪崩,眼泪汪汪。
“去!”孙承宗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书童一步三回头,消失在署衙长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