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辅兵帮郑芝龙一行人,抬了四盆热水过来。
道谢后,郑芝凤才把双脚慢慢浸入热水中,那舒爽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长叹一声,浑身的疲惫都化解了不少。
泡了一刻钟,等脚上皮肤发红皱起后,赵老八才让郑芝凤擦干脚,准备挑水泡。
只见他从布包里取出一根细针,在油灯上反复烧了几遍。
赵老八手法娴熟,他并不直接将水泡捅破,而是用针尖在水泡边缘挑破一个小口,随后轻轻按压鼓起处。
“看好了,这水泡面上的皮绝不能撕开,否则容易生出脓血。”
“等里面的水流干了,然后用干净布条裹上……”
赵老八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讲解着要点:
“……针要一定烧过,不能硬撕皮,得让水慢慢流干……”
郑芝凤忍着刺痛,看着赵老八专注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赵队正,你们……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现在你们已经占下了四川,想必军中骡马也不少吧,为何还要用腿行军?”
“骑马不行吗?”
赵老八头也不抬,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
“骡马有什么用?”
“在这贵州地界,能倚仗的还得是咱们的双腿。”
“这里不是北边大平原,到处是深沟险涧、密林陡坡,很多地方骡马根本过不去,还得靠人扛。”
“再说了,畜生终究是畜生,不通人意,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传出来。”
“夜袭时,讲究的是鸦雀无声,骡马万一打个响鼻、踩滑了蹄子,或者被惊着了,嘶叫乱窜起来,岂不是把全军都暴露了?”
“在狭窄山道上,一匹马受惊摔倒,就能把后面队伍堵得严严实实,半天动弹不得。”
“骡马这些牲口,在夜间尤其胆小,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很容易受惊冲得队形大乱。”
“大王早就说过,入山不与马争道,还是这双走过千山万水的腿脚最可靠!”
说罢,赵老八将手上的工具递给郑芝凤,
“行了,剩下的你自己挑。”
“挑完了裹一层干净土布,第二天就没事儿了。”
郑芝凤接过细针,看着帐内一个个专心备战的士兵,心中无比感慨。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趟虽然在贵州学了不少东西,可回去后,他真的能把这些教给郑家人吗?
这些严苛的纪律,繁琐的细节,郑家手底下的那帮水贼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