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当了这么些年,一点粮饷见着,还得靠家里接济……”
“直到后来跟着大王造反起事,咱才算过上了好日子,饷银足额,时不时还能闻到点油腥。”
“前些日子,大王还给咱们这帮老兄弟分了地,发了婆姨!”
“老子折腾了几宿,婆姨差点没下得了床……”
旁边一个声音笑骂道:
“王老栓,你狗日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大王让你娶婆姨是传宗接代的,你他娘的别把人家搞坏了!”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充满了粗犷的行伍气息。
王老栓也不恼,嘿嘿笑道:
“咋了?羡慕啊?”
“等你们这群新兵蛋子立了功,大王也一样给你们发婆姨!”
“要我说,你们这帮民兵才是命好,大王打进来就给你们分了地,不用像咱这样在战场上舍命冲杀……”
王老栓话还没说完,一个操着四川口音的年轻士兵连忙打断了他:
“说啥狗屁呢。”
“咱们虽然分了地,但也不是啥白眼狼。”
“我爹娘就让我来从军,说是要报答大王的恩情。”
“等着吧,训练了这么久,三天之后老子一定把明军的腚眼子给捅穿……”
郑芝凤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这帮士卒的聊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从这些朴素甚至粗俗的对话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隔阂。
他见过海外世界的广阔与富庶,可这些士兵的世界曾经只有饥饿、租税和绝望。
同样都是曾经的大明子民,一家本是海盗,一家本是流寇,都是那帮官绅老爷们最看不起的反贼。
可这帮流寇,已经逐渐转形成了新的政权,而他郑家虽然得了官身,可始终还是得不到朝廷的信任。
就这样,在断断续续的夜话中,帐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郑芝凤也在这片陌生的环境里,怀着复杂的心思,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