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太祝气得喘气,“少府大人此言是说我为六国余孽,还是说我愚蠢被人欺骗?”
少府微微一笑:“胡太祝多虑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朱生是赵国公主又如何?难道在座诸位都是老秦人?”
胡太祝骄傲道:“我便是,奉常大人亦是。”
少府嘴角微抽,心想这胡太祝真是不聪明,不过也因为他不聪明才会被何奉常推出来试探大王想法。
他凉凉的说:“胡太祝可是对丞相大人有什么意见?”
胡太祝得意的表情一僵。
李斯乃楚国人。
“这……”他眉毛抖得飞快,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时少府又道:“我大秦早已一统,无论是丞相出生的楚国,还是你口中朱生出生的赵国现在都已经是我大秦的国土,我们都是当仁不让的秦国人,胡太祝说此妄言,是想暗示什么吗?”
胡太祝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李斯本来冷眼旁观,没想到少府会突然下场为朱丹说话,还把自己也牵扯了进来,连忙道:“正是如此,便是我大秦还未一统之时,谁不知大王求贤若渴,凡有才之士来者不拒?”
他对着上首长长一揖,感动道:“我遇大王如良禽择良木,因大王,我方能一展抱负,此心可昭日月,此身恨不能为大王效死!”
少府觉得自己输了,像他就不能把拍马屁的话说得这么真诚。
“李卿之心寡人知晓。”嬴政的表情看不出是受用还是不受用,“正因大秦招贤纳士从不问出生,天下有才之士尽入关中,才有如今六国灭、秦一统的局面。”
胡太祝嘴唇哆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何奉常脸上的平静终于破裂,亲自走了出来,郑重下拜:“我知大王心胸宽阔,可这朱丹非一般之士,她说自己是神仙弟子,诸位可还记得韩惠王派水工为间,献名为凿渠溉田之良策,实则以此削弱我大秦国力
一事?”
少府脸色微变,懂了这家伙的意思。
若他没有亲眼看过朱丹炼丹,他也会觉得这人是用神仙弟子抬高自己身份,图谋远大。
但……
他从容道:“奉常多虑了,事实上,郑国渠的修建让关中一带不再缺水,增强了大秦国力!”
何奉常恨声道:“此种大好局面是我大秦有气魄,有恒心,顶着十年无法东出的压力促成,与那心怀歹意的韩国有什么关系?”
“大王明鉴,当初我大秦也曾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正该从中吸取教训。”
“国师一职事关重大,怎能轻易授与一隐藏身份、不知图谋何事的赵国公主?”
这话就太重了,但在外人看来,朱丹若真是赵国公主,她伪装成方士也确实可疑。
少府皱了皱眉,道:“朱生非虚耗我大秦国力的歹人,大王曾说要为她建造国师塔,但她主动拒绝了,说与其建造一座华美的宫殿享受,不如用这人力物力为黔首做些实事。”
嬴政瞥了他一眼。
少府感觉到,顿时额头的冷汗也下来了。
大王明鉴,他这完全是重复朱丹的话,绝不是暗示大王大兴土木建阿房宫不对。
朱丹才是这么想的啊。
她说这话时明显意味深长,少府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