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栩逼近一步,沉声:“她今晨换了府中丫鬟的衣裳,冒用东阳侯府令牌,送了一碗粥进了督军署,如今人也不见了,她是你好友,离开时没告诉你吗?”
沈如安面色一白,唇瓣微张,露出几分震惊:“这……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她没和我说过半个字。”
她眼波一转,忽地慢悠悠地坐下,似是若有所思:“不过,她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我几次问她心事,她都不肯说。子叙表哥可知,她一直仰慕二表哥……总说二表哥是天之骄子,若是做了他的妾也好。你说,她会不会……”
“够了。”姬栩一声低斥,止住了她的揣测。
他站在沈如安面前,目光冷静而肃:“你
不要再乱跑,暂时没有人证,一切都不能妄加揣测,等我把人找回来的。”
说罢,他也不等沈如安回话,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人怔怔立于风中。
回到自己院中,下人忙迎上来搀扶,他却摆手拒绝,走进屋内,坐在榻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偏偏是昨夜,姜辞被关押,今晨又中毒。”
“若说她通敌,怎会留下那样一封将自己钉死的信?怎会让一个粗鄙车夫带着出城?这风险也太大了。”
“她聪明至此,怎会犯这样的蠢错?”
姬栩眉心紧蹙,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眼神愈发沉冷。
“定是……有人要她死。”他低声道,“且借了我之手。”
姬栩思绪翻涌,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他扶住软塌边缘,身子一歪,整个人缓缓靠倒在塌上。
一旁的下人见状,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探他额头,指尖触及那滚烫的温度,惊呼出声:
“大公子,您又发烧了!正好,表小姐请来的大夫还在府中,我这就去叫!”
姬栩半倚在塌上,指尖微颤。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般奔波劳累。
他眼皮沉沉,终是抵不过身体的虚弱,一点点垂落下去。
医馆内灯火幽暗,铜灯火苗跳动不止,映出榻上女子惨白如纸的脸色。
姜辞静静躺着,毫无声息,大夫跪坐在床榻前,额角浸出冷汗。他颤抖着伸手,再次探了探她手腕。
他脸色骤白,像是被猛然吓住,身子一晃,竟跌坐在地,声音发颤:“不……不会吧……脉……脉象断了?这、这分明是……死了?”
一旁的竹娘听到这话,猛地站起,险些将桌案撞翻,声音尖利地吼出:“不可能!”
她冲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姜辞的脸,抓着她的手塞进自己掌中:“怎么会死!姑娘怎么会死?她……”
大夫满头冷汗,惊魂未定地再次凑上前,这次他小心探向她颈侧,良久之后,面色愈发煞白:“脉搏极微……几近无息,肌肤温度也在下降,已不似活人气息。”
竹娘心里一凉,喉咙一紧,眼圈瞬间泛红,但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得立刻回府禀报大公子……姑娘不能死,她还未洗去冤屈,还没等都督回来,还没……”
她不敢再想,转身冲出医馆就往东阳侯府奔去。
同一时刻,东阳督军署的地牢内。
晚娘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望着牢门外,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那漆黑通道。银霜红着眼睛,声音低低颤抖:“一整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晚娘咬着牙,没有回答,只将手心扣得更紧:“一定不能有事……她命硬,受得住的,我们也相信大公子会护姑娘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