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压低声音,一脸姨母般的欣慰笑容,“都督在里面照顾姑娘,你小点声,别坏了事。”
银霜满眼疑惑,眨巴着眼睛:“什么事……?”
晚娘咳了一声,目光移向雨幕中摇曳的灯影,低声感慨:“这雨下得正是时候,这药……也下得够猛。”
她话里似有深意,脸上那点藏不住的得意更浓,语气都带了几分欣慰的叹息:“猛点好啊……真好啊。我们姑娘,这一关算是熬过来了。”
银霜愣住:“熬……什么关?”
晚娘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风一样:“傻丫头,你想啊,这夫妻之间,只有迈过这道坎,才算真正成了家。从今往后,不论再有什么误会、冷战,床上一躺,再大的心结都能慢慢解开。”
她顿了顿,又轻轻一笑:“只有成了真正的夫妻,才会愿意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看,愿意去信、去疼、去守。”
银霜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往门边瞅了一眼,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深夜,雨歇风停,月色如水。
姬栩仍坐在浴桶中,整个人像被冻在了水里。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他眸中一点死灰般的光。
忽而,他喉头一甜,猛地一口血喷出,殷红鲜艳,顷刻染满了浴水。
他死死捏紧拳头,青筋毕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同一件事情上,连栽两次。
姬栩颤抖着撑起身体,从水中站起,果露的胳膊上伤口隐隐渗血。他顾不得包扎,随手拢起衣袍穿上,连头发都来不及束起,便推门而出。
夜风拂来,带着残雨的凉意。
院外,百阳刚好回来,一见姬栩这副不顾形象的狼狈模样,生平第一次见,立刻追上前:“大公子,发生了什么?属下今夜去寺中取信物,回来晚了,还望恕罪。”
姬栩却没有回话,只是低头,一步步往前走,步履沉重却执拗。百阳担心地跟上:“您这是要去哪儿?”
姬栩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三九天的风,他语气平淡,却透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不重要了。你别跟着我。”
“可大公子——”
话未说完,姬栩已经将手中佩剑立在他面前,剑尖寒光四溢:“你若再跟来,我便先杀了你。”
百阳站住了,面色震动,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却不敢再上前,只能远远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亦步亦趋。
姬栩一路直行,雨后的路湿滑,他的身影却笔直如刀,最终停在沈如安的院门前。
院门未关,似是早有预料。
沈如安缓缓转身,立于廊下,看着他步入月光之中——发散着,衣袍未整,脸色苍白,手中的剑寒芒森冷。可她却笑了,眼中透出一种诡谲的满足。
她像是很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甚至还想了很多种结局。
“你来了。”她轻声道,唇角勾起。
她不急不躁,莲步轻移,向姬栩的方向走去。
“子叙表哥,我是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姜辞做到这一步……”她眼神幽暗,语气却柔得像是在讲情话,“我原以为你真封心锁爱了,原来你也是个俗人,不过是没遇到喜欢的。”
姬栩眼神沉下去,语气清冷得像是削着骨:“你住口。我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算计。”
“可你还是来了。”她一步步逼近,那笑容在月光中愈发妩媚得近乎妖异。
姬栩站在原地,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剑锋隐隐指向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