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徐卿安道,“那不知娘娘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可能提前知会于臣?好让臣有个准备。”
谈到这里,上官栩抬眼望了一旁的青禾,青禾便了然地带了殿中的众人下去。
上官栩这才道:“苏行正的死对苏氏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此前因江南水运而对苏望有所动摇的江南民心,如今也因为苏然的事又坍塌了一次,苏望一向以贤相之名立世,如今他最为看重的名声遭到重创,他定然会想法子进行维护,那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徐卿安颔首:“此番江南一带的动荡尤其大,他若想修复名声,应当会从江南一带开始,但江南早已有娘娘的势力进驻,想来他们的想法难得实现,而娘娘如今看起来没有旁的动作,但其实对付他们的下一步证据已经在路上了吧?”
上官栩笑了笑:“那几个船商经由苏行正的手转到外面的钱总有去向不是?”
徐卿安蹙眉:“娘娘想要顺藤摸瓜将他们全部拔除?”
上官栩摇摇头:“当然不是,背后接手的那些人地方豪强世家占比不在少数,我若直接对付他们,岂非就是给了他们绳子让他们绑在了一起?所以我要让他们自己闹起来。”
徐卿安便明白了,世家大族内族人宗亲众人,最容易出现的就是钱财分配不均或者身份较低者忌惮家族财产的事情,她这是要扶持那些豪强世家内弱势的一方,如此一来,既能让他们内部消耗,又能在最后收揽新家主的人心。
确实是好计策。
“你呢?你又是什么打算?”上官栩见他久不说话,开口问道。
况且对付苏望的事情步步关键,也总该对一对。
徐卿安悠然道:“臣的想法和娘娘差不多,臣这次再回御史台,将过往地方上御史上来的折子都整理遍,发现其中便有不少是与苏相手下的人相关的,把这些折子的内容整理出来,再想个法子让那些豪强世家里的弱势一方知晓,这又如何不算是与娘娘的法子相得益彰呢?”
上官栩眉目微扬,眼中含笑地看着他,似对他的话颇为赞许:“是,不知不觉竟和徐卿又想到了同一个地方,看来我们之间当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听完这话,徐卿安如害羞般垂眸笑了笑,然而再抬眼时看向她的目光却又丝毫没有避讳,直直地就落在了她的眼中。
他道:“能得娘娘欢心,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上官栩瞥开目不再看他,视线落在书案上:“对了,陛下看过你的文章,他说他很喜欢你的字,之后无事你便教一教他吧。”
上官栩承认,若不看他那些阴暗面,他的字和他的外形便的确极为相配,皆有一股清雅俊逸之气。
上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人和字还是那位藏在心底的故人。
“学字?”徐卿安歪头想了想,“练字是一个周期很长的过程,不在一朝一夕,臣每日与陛下相处的时间有限,若是将时间都用在教他习字上恐怕并不妥当。”
“臣也见过娘娘的字,清朗挺秀,堪称好字,陛下为何不同娘娘学呢?”
上官栩笑:“你说了清朗挺秀,他想要的不是秀,而是峻。罢了,无非就是小孩子有个想法,这事便等之后合适的时候再说罢,你说得对,你非他书法先生,当下还是按照你原本授学计划来,或者你抽个空写幅字出来,倒是做成字帖,我也算给了他一个交代。”
“
字帖……”徐卿安道,“娘娘,其实臣有一个想法。”
他走到书案边放下手中的东西,重新铺了张宣纸,提笔蘸墨,边写边道:“其实练字无非在与横、竖、撇、捺和笔锋的掌握,陛下这个年纪算初学者,若直接从自字形上开始练习,恐怕效果还没有这样一笔一画来得好。”
“而臣自觉臣与娘娘的字在运笔的一些方式上有相似之处,所以臣便想,或许相较于陛下,娘娘更能理解臣在运笔上的处理,又刚好娘娘与陛下常在一起,故而,娘娘不如看一看臣的运笔,记下其中细节之后也可在之后对陛下指导。”
说完,徐卿安停了笔,将身子往后移开。
上官栩果就顺着他的动作,上前去看了他写在纸上的笔画。
见她看得认真,徐卿安横笔伸手过去:“娘娘不如来试一试,看能否写出与臣一样的笔画笔锋。”
上官栩瞧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轻“嗯”了声。
徐卿安旁撤腾出了位置。
然而那纸上的笔画看着容易,但因着多年的自身书写习惯,下笔之后真想完全复刻出来却绝非易事,更别说他留在末尾的那个完整的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