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醒了几次后,鲁麦戈老师大概是怕他坚持不下去,让大辅祭找了芮尔过来陪他说话。
但赫克托尔其实并不愿意见芮尔。
他现在只有脸和脖子能看,藏在睡袍下的身体,就像一条蜕皮的蛇,即使看不见,也能摸得出上面凹凸不平的起伏。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么丑陋的自己。
“因为什么?”芮尔还在说,“你必须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乔。不然以后,我遇到什么事,绝对不告诉你!”
到底还是未成年,独自忍耐了许久的病痛,对此一无所察的芮尔却在为这种小事气得叫了自己本名,也有点不高兴了。
赫克托尔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行。”
赫克托尔是生气也很难表现在脸上的类型,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懂他的表情变化。
伊荷看出来了,但她不想附和,“行不行不是乔说了算。”
赫克托尔:“……”
赫克托尔闷了许久,放下茶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船屋。”
伊荷:“?”
或许是咳嗽的缘故,赫克托尔的声音低哑了些,“上次和芮尔提过,原本计划这几天去的,结果生病了。不告诉芮尔,是担心你知道以后,会劝我打消念头。”
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就像芮尔了解我一样,我也非常了解芮尔。”
伊荷有些语塞。
不让他回船屋,不是因为她不想去,而是有一个最严峻的问题。
她想到什么,问:“陛下同意你去吗?”
赫克托尔沉思片刻,仿佛还坐在舱房书桌前那个盲眼男孩那样询问她下次可不可以一起去,但没再征求母亲(鲁麦戈)的意见,而是笑了下,道:“我们可以瞒住他。”
这点又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伊荷想了想,说:“你让我考虑下,明天给你答复。”
她看了眼对面的钟楼,“快四点了,我今天还有一台施福要做,晚上再来看你。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侍童会送的。”赫克托尔道。
伊荷点点头,出去了。
她走出拱门时,鲁麦戈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有侍童在。大概是等太久了,他趴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伊荷看了看周围,从另一边的衣帽架上拿了张小毯子给他盖上,就带上门离开了。
赫克托尔听到那阵脚步声由近及远,逐渐
消失在楼道。
再去听时,已经听不见了。
圣殿的房屋修建得太坚固,有时候也有一点不好。
他想。
鲁麦戈老师走进来,“今天怎么样?还痛吗?”
“没那么痛了。”赫克托尔把自己撑起来点,他知道他没走远,刚才和芮尔说话时,老师就在楼上那层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