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没有给任何回应。
仿佛她本来就看得到祂,感觉得到祂的存在。
伊荷这时才发现,祂是知道她看得到自己的。
所以上个周五,当她踏进这间病房,躲避着祂的目光害怕让祂发现自己的举动,完全没有必要。
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祂的预判里。
伊荷感到一阵荒唐。
祂的身体并不是实际存在的,而是呈现像洒满花生碎的琼脂般的半混沌状,视线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白墙上的污渍,内里仿佛是一团不断流动的黑气。
而琼脂仿佛承载不住黑气的重量,不断往下低落出几团浓稠的、落到一半就无声无息消失的泥浆。
祂仿佛是一具死物,没有呼吸也没有任何气味,但微微扬起的袖口又让人察觉得到,祂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伊荷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就想到祂把手伸到梅科眼睛上,洒落泥浆的场景。
现在也要对她做同样的事是吗?
像对梅科那样,让她变成一个眼神空洞的怪物,一解开束缚带就失去人的意识发了疯般攻击身边所有人?
可以啊。
如果是之前,伊荷还会试着解决麻烦,但连续经历了连续四天高强度的重复生活,又在发现这个怪物一直在玩弄自己的恐惧后,愤怒像从火山口喷薄的岩浆,已经从藏匿的角落窜出来控制了她的大脑,让她思路变得无比浑噩,什么正常的想法都消失了。
明明拔出法阵,救了嘉蒂,结果南茜就出事了。
就算再来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她救下南茜,出事的又会是谁?碧翠丝、芙蕾娜护士长、还是随便哪个路过的倒霉职员,这样就有意思吗?
没用的。
只有祂存在,就没办法跳出这个怪圈。
她们斗不过这种程度的怪物,当伊荷锁上门,走到祂的面前自爆身份前就已经察觉意识到这点了。
但也许,祂的目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祂的“手”已经伸到伊荷的脸边。
女孩蜜蜡色的瞳仁里翻涌着怒气,尽管她的肩膀已在微微战栗,但脚下却像扎了根般定在原地。
一团团粘稠的泥浆从祂的手掌滴落,滴向她的眼珠。
咔嚓——
伊荷蓦地回头,发现有人正在门外开锁。
“谁——”
“柯兰尼前辈,冯特医生来不了,他夫人说他已经睡下了。”
是刚才那名护士的声音。
伊荷:“……”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