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山峦起伏不定的皮肤下,此刻正显现出宛如蚯蚓游过土壤的不详起伏,手指只要一碰到“蚯蚓”,对方就会狡猾地潜游下去,在另一处浮现。
不止是左脸,沿着脸庞往下的脖子,脖子下的躯干也是这样的症状,皮肤仿佛脱水后晒干的皮革
一样被不同颜色的血管缠绕在一起,好多地方都被玛奇抓破了,不时往外冒出颜色污浊的血珠。
她哭得很悲惨。
舒特不敢碰到女儿的皮肤,去床尾橱柜取出一只手掌大的医药箱,用它冻住玛奇的魔力,语速很快道,“不要急玛奇,妈妈马上就去请医生。”
旺达从厨房出来,看到舒特阿姨脸色焦躁地从楼上下来,往门外跑去,就知道玛奇又犯病了,“我去请道尔顿医生。”
说着,就要放下水壶。
道尔顿医生是跟随部队驻扎在市郊的军医,也是玛奇的主治医生,平时住在离这里几个街区的军营。
“不用了。”舒特走到院子里,打开传送器,“我去吧,你在家看着玛奇。”
旺达愣了下,“好。”
舒特没说,她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道尔顿医生的家人住在乌卡什妲市乡下,每周周一会回乡和他们团聚。军队五点多就解散了,这会儿他应该在回家路上。
传送器带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旺达回到楼上,把水壶放回房间,走到主卧。
玛奇的左脸被她挠得血淋淋的,配上原本的坑洼,已经到达了令人悚然的地步。此时此刻,她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上覆盖一层流动的冻膜,像一颗漂亮又神秘的巨大琥珀。
玛奇不足以靠自己的魔力摆脱这种应用于野外的急救医疗箱,旺达想,舒特应该是担心玛奇身上那些没有祛除干净的残留魔物会挣开冷冻。
旺达拖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盯着玛奇的脸看了一会儿。
她想到了玛奇以前还没有变成这样的生活。
当时玛奇还没那么喜怒无常,和女校里其他同学一样。当时她们在一所魔法女校读书,为考上高等学院做准备,每天放学一起去校外的小食店买炸洋葱圈和香草巧克力夹心冰淇淋。
后来那件事发生了,玛奇被迫休学一年。
同一年,她考上了图兰塔走了。
图兰塔并不好考,那一年整个乌卡什妲市包括她,只去了二十人个。
其中还有一名复读了五年的。
玛奇第二年参加了魔法塔测试,进了本市的一家毕业生大多从事教育和行政的魔法学院。旺达一直在想,以玛奇的成绩,如果她没有休学,她们应该会一起考上的。
正想着,一阵震动响起。
旺达以为是自己的魔卡,摸出来看了眼,没看到消息提示,她疑惑了下,正要放回去,又听到同样的声音。
旺达循声望去,看到躺在身后书桌上的魔卡,那是玛奇的魔卡,上面相继跳出几条讯息。
魔卡光屏大小有限制,只能看到发信人的账号前缀的两个字母,对面好像在询问什么,措辞很客气。
旺达担心玛奇有什么急事,拿起来看了眼,正要点开,听到楼道口传来一阵有些嘈杂地脚步声,间或夹杂几句说话声。
舒特阿姨的声音。
她似乎带着道尔顿医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