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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科威和这个国家一些老年男人很像。
他有一个太太,和四个孩子。
他的太太比他大两岁,从事市民阶层的女性常见的教会财务工作,月底那天加班就教堂。
他的孩子们都在各国过着不算特别富裕但绝不寒酸的生活,他本人包揽许多副业,绝不让一枚铜币从指缝溜走。
从表面看,就是这样。
但莫里斯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在梦里见过我?”他饶有兴致地道,“什么时候?”
迪尔科威很久没有这么恐惧过了。
他的生活像一锅闻起来香浓尝起来只有余温的热汤,这让他对危险本身都感到了陌生。
但当危险真正逼近时,他还是感到了头皮发麻,赘肉出汗。
要是能活下来,明天一定要预约体检。
不能再拖了。
这样想着,迪尔科威忍住战栗把自己的噩梦和嘉蒂帕诺悲惨的遭遇告诉了这位来自顶级学府的大巫师。
他期望他会当作一个可怜老人的幻想一笑置之。
但这种因为路人的表情变化就会冒险潜入普通人家中寻找真相的大巫师,身上显然还藏着更加见不得人的秘密。
莫里斯没有错过他的眼神变化。
在某些方面,这些只活了几十年的人类拥有最敏锐的触角。
他静静地听他说完,从桌前起身。
迪尔科威一惊一乍道,“莫里斯教授,我家的邻居可是一名高级警员,如果您想对我做什么,就算是图兰塔包庇,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莫里斯好像没弄清是谁把这个老人吓成这样的,脸色有些真切地疑惑,想到什么,他拿起风衣,摸向左边内袋,在迪尔科威准备放声嚎叫前,掏出了钱夹。
数出十张金钞,放到桌上,“请原谅我打扰了您的好觉,这是一点咨询费。”
迪尔科威:?
迪尔科威:!
迪尔科威的眼睛几乎无法从金钞上移开,“您、噢,您真是太客气了。”但仅有的理智还在作怪,“我真的能收吗?”
他再次咽了咽口水,“我不是说我非常想收下,我的意思是……”
然而,迪尔科威话还没落地,眼前这个令他恐惧的长发巫师忽然散发出一阵淡青光芒。
迪尔科威以为这是什么袭击,连钱也不敢拿,也不敢嚎叫,连忙躲进桌底,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桌对面的那个人,从视线里一寸寸消失了。
就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迪尔科威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真是可怕的魔法,他小心翼翼钻出桌子,把公寓检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那名奇怪来客,便收起桌上的金钞,回卧室睡觉。
这把年纪的人,一点夜都熬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