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知目光重新落回林欢见身上,继续道:“臻臻不愿让大权旁落到不信任的人手中,你不愿让白白让臻臻以及他人坐享其成,致使自己受制他人,那如果,让我在你们中间,做这个平衡的桥梁呢?”
“如果是我,以先皇宁安公主、如今的宁安长公主的身份,执掌神策军呢。”
去成为那个分走林欢见权力,足以制衡他,却永远不会真正制衡他的人。
姚喜知目光沉静如水,而林欢见心里巨浪滔天。
他的震撼自然不会是因为疑心姚喜知也想要夺得这些权力,而是惊讶于,姚喜知这个依偎在自己羽翼下稚鸟,竟然敢将自己置身于他与上官溱的汹涌暗流之间,成为那道破开冰冷僵局的烈阳。
不,不是的。
她从来不是依偎在自己羽翼下寻求庇护的人。
“你确定,你可以有把握,执掌好神策军吗?”
“臻臻初掌宫务亦是什么都不懂,她自己一点点慢慢摸索请教,到如今可以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
“而无论是后宫还是军队,追本溯源无非是一样的,都离不开纪律严明、恩威并施这八个字,北覆身为女子尚能镇守边关做一方将领。”
“她们可以做到,我自然也当如此!”
姚喜知认真地望着林欢见:“而且,我还有比她们更大的优势——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林欢见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在新城孤注一掷劝他回头的姚喜知的面容与眼前人重叠。
她的话没有给她自己留退路,也没有给他留退路。
他竟然忘了,姚喜知早就不是那个需要由人引领着前行,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并且为之义无反顾的人。
林欢见沉默着没回答,姚喜知也不催他,屋内便陷入一阵无声的寂静中。
直至有一阵雷声将之打破。
初秋的气候还带着几分夏时的热烈,天气的变换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道闪电撕裂夜幕,将屋中点亮,才看清明明入目是一片黑暗,两人却不知道已经对视了多久。
“轰轰——”
雷声惊醒长夜。
也惊醒了林欢见。
风刮得挂在屋外回廊上的鸟笼不停晃荡,鹦鹉被惊得发出嘲哳刺耳的凄厉叫声,在嘶鸣着这个可怖的雨夜,几丝雨水乘着风从窗户潜进来,林欢见默然起身,行至窗前,却没有将窗户关上,而是面窗而立,任由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
林欢见抬眼看去,难怪屋中格外的黑,原来是今夜无月,乌云遮蔽了一切,透不出来一点光亮。
似乎这才是他本身应该呆的环境,昏暗、潮湿、不见天日。
偶尔被光照着久了,竟然连自己到底身处何地都分不清了。
但是见过光明,重获光明的人,还能忍受再一次回到黑暗吗?
林欢见问:“那如果我拒绝呢?”
姚喜知呼吸一滞。
她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但面色依然冷静,反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