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姚喜知的手,将之放到姚喜知手中,指节覆上她微凉的手背,然后合上她的掌。
“本没想这么快告诉你,也省得你为这些事烦心,不过你正好问起了……”
又夹了一筷只鹅腿到姚喜知碗中:“先用膳吧,吃饱了,才好有力气对付那些妖魔鬼怪。”
姚喜知嘴已经噘得能挂起个壶,望着碗中油亮油亮的烤鹅腿,长叹口气,强打起精神,听林欢见的话,又哼唧两声:“她们是妖魔鬼怪,那你是什么?”
“那我是更胜一筹的妖魔头子。”
“哇,这么吓人吗?”姚喜知几句话被哄笑,“那我可以做降妖伏魔的道士吗?”
林欢见却是摇摇头,姚喜知不满地一皱鼻尖,就被林欢见弹指敲了下额头:“就你之前在新城和我谈判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做普度众生的菩萨呢。”
“普度众生吗?听起来似乎不错。”姚喜知摸摸下巴,回礼地夹了块光明虾炙塞到林欢见嘴里,“但是现在,我只想普度你!”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我舍不得割肉,那就只能借花献佛地拿这些好菜喂你了,吃饱些,就别出去祸害别人啦。”
“我可没祸害谁。”将口中的虾细嚼慢咽下肚,林欢见慢条斯理回答。
“嘁,我瞧着现在好多宫女太监看到你,都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战战兢兢,一点都不似从前,任谁提起你,都会说是那个和和气气的林少监。定然是你升了官,就开始摆官架子作威作福了。”
“那我要是不立点威严,底下人哪儿会乖乖供着你这个官夫人……”林欢见下意识回话,笑着说完,嘴角的笑意才突然滞住。
姚喜知毫没发觉他说的有什么问题,鼓着腮帮子嘟囔:“明明最薄待我的是你!说什么官夫人,前些日子上巳,你随便赠我一支芍药就打发了,连多送一只好凑个成双成对的意头都舍不得。”
林欢见眼底漾开温柔笑意:“是我思虑不周,明年一定给……给你,备上十里长廊的奇花异草,以作赔罪。”
姚喜知故作勉强地颔首:“这还算像个话。”
她倒也不是真不满意,前些日子从林欢见手里接过花时,她心里都不知有多欢喜,只是想逗林欢见两句罢了,见他态度如此诚恳,心里更是如含了蜜般甜滋滋。
说笑中用完一顿饭,姚喜知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才想起来自己来寻他的缘由。
李忖的死。
或许也不止是李忖,还有李善容的死,以及李忖这段不为世俗所容、却叫他许以生死的感情。
人于世间如此渺小如微尘,轻轻一击便碎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食不下咽,但是看到林欢见,与他说说话,又觉得好似世间所有的困扰都缠不住她。
还好,她与林欢见,比李忖与李善容,要幸运得多。
在旁边翻箱倒柜的林欢见不知是寻到了什么,拿着朝她走过来,姚喜知才发现,是一匹杏色花卉纹的绸缎。
“这是前几日底下刚进贡给圣人的夏缎,我瞧着面料不错,就给你留下了一匹。正好最近快要准备入夏了,你若是缺些什么衣裳,也好拿去裁些新衣。”
姚喜知摇摇头:“这看着也太招摇了,我一个宫女,可是比一些嫔妃都要穿得好。也就是如今宫中管事的皇后身体有恙,龚贤妃又不会在乎这些小事,我便被臻臻和你惯得,都快被宠坏了。”
“那你做里衣也好,这样别人总看不见,也就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姚喜知说着推脱的话,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那流光溢彩的缎面上,退让好一番,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好吧好吧,我收下便是了,我现下衣裳可多了呢,穿都穿不过来,都是你和臻臻硬塞给我的。”姚喜知笑嘻嘻地接下,又在手中轻抚,触手生凉,用来做夏天的衣裳,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
说到上官溱,姚喜知嘴上又嗔怪:“早先还说让你有空与我一起去好好见见臻臻,前段时间你一直忙着,到如今她都知道了,你还没去呢。”
林欢见见姚喜知收下绸缎,又整理起书架,闻言诧异转头:“她知道了?”
“就上次去内狱审问谢氏时让她知晓的,还好臻臻没与我生气,不然,不然我就要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