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陆鸢鸢的话,段阑生没有吭声。
也许是恰逢屋子里没风,她看见对方的唇抿了抿,面皮好像有些发僵。
……
他来的时候,确实是以为陆鸢鸢已经离开了,回到了那个他连接近也接近不了的地方。
当这个猜想浮现在心间的时候,他仿佛坠入阿鼻烈焰之中,恶念像潮水一样翻覆,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彻骨寒意。
她走了。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无数纷杂的念头充斥在耳膜中。她到底是为了那个姓越的回去,还是因为昨日的事,她厌恶了他,不想再天天看见她,所以临阵换帅,要调拨另一个人过来……
他等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才终于等到了她踏出金鳌岛,等到了一个站在她面前、不用像怪物一样惹她厌弃的机会。
不能让她丢下他们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留下她。
或许可以将汤圆的秘密告诉她。
反正他什么也不做,她也要走了,徐徐图之又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冒出了这样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这个秘密,他本来想一辈子都瞒得死死的,为了维持自己在她记忆中的模样,为了不让她觉得他是个恐怖的怪物。她知道真相以后,或许还会认为他蓄谋已久,在威胁她,从而加倍厌恶他……但宁愿当她肉里的刺,也好过被她当成空气,忘在脑后。
说不定,还会有一丝机会可以获得她的垂怜。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克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急促的喘息愈演愈烈。
……
可原来,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那团燥烈的冲动渐渐熄灭了。湿透的衣裳好像一件盔甲,压在他的肩上、身上,动弹不得。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一滴水珠滑落,让此间的静寂多出了一丝活气。
段阑生一动不动,慢慢地抬起了眼皮,水珠沿着他的脖颈滑入衣襟里,那下方的纱布仿佛化开了血水,染湿了衣衫。
陆鸢鸢蹙了蹙眉,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转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大雨。
而就在她别开头的时候,冷不丁地,她听见了段阑生幽幽开口:“我可以帮你救那个姓越的。”
陆鸢鸢怔愣了一下,扭过头来,有些警惕:“你昨天不是不肯帮我的么?”
“我改变主意了。”
顿了顿,段阑生哑声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许他也想明白了,合作总比对抗。
陆鸢鸢定了定神:“你的条件是什么?”
段阑生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想解决他身上的问题,需要带着他去邙山。我要你和我一起,搬到邙山去住。”
陆鸢鸢眯了眯眼,没有立刻答应:“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