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虚广袖掠过毛动天的脚踝,苍白的指尖抚上那人膝头:“活祖宗,吸了整日猫薄荷,可消气了?”
毛动天拨开楚子虚的手,抬腿换了一个坐姿,鱼骨链在脚踝缠出细碎银光。
“消个喵!为何不让我去陪你治疗?”
一行猫泪毫无征兆地滚落。
在楚子虚的仅存的记忆中,就没见过毛动天流眼泪。
毛动天素来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生气时在笑,骂人时在笑。甚至雌伏在楚子虚身下,被深深刺穿时,依然在笑。
楚子虚自然装作没看到,不去揭穿毛动天,心说:“猛男流泪,要命了呀,小猫自尊心强,这可如何是好?”
“小猫,你的发冠歪了,你转过去,我帮你梳头。”楚子虚轻声道。
毛动天转过身去,任犀角梳划过发梢。
“你个鼠犊子能耐了是吧,敢瞒着我偷偷溜走。”
楚子虚嗫嚅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个猫崽子听到雷声害怕么。”
继而又道:“每逢雷雨夜,你都会蜷缩成一团,每次都是我哄你好久。若是你陪我过去治疗,我不但被雷劈,而且要分心去哄你,你也舍得呀?”
毛动天唇珠微翘,“怕是怕,但是……”
话没说完,毛动天忽觉嘴角间一热,那吻如蜻蜓点水,却激得他耳尖红透。
楚子虚俯视着毛动天这副模样,心头邪火肆起,扔了手中的犀角梳,伸出长臂,欲揽毛动天入怀。
毛动天却闪躲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楚子虚,“这封信,是德妃派人转交给你的,我没看。”
楚子虚展信后,轻嗤一声。
毛动天好奇问道:“你怎么笑了?德妃写了什么?”
这封信又传到毛动天手里,毛动天看完后捧腹笑道:“哈哈哈,堂堂魔尊大人,要被妃子休了!”
楚子虚笑道:“我抽仙髓后,瘫痪在床,她们姐妹二人从未慰问过一句,惟恐我让她们侍疾。皆避而远之,就连我封你为魔君她们也未有半句反对。想必是放弃对我的念想了。我不止抽走了仙髓,也抽走了两个大麻烦,可喜可贺。”
毛动天道:“不见得哦,只是德妃跑路了,淑妃那边还没有动静。”
楚子虚苍白面容贴近他湿润眼睫,道:“别着急呀,淑妃睿智,颇有心机,派德妃先来探探虚实,我猜她过几天就有动作了。”
他撸起袖子,把干瘦的手臂漏出来,又自嘲道:“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失去仙髓,行动不便,瘦骨嶙峋,又染了一身药瘾。正常人的都会离开我。小猫,你说,我是不是该学那些话本子里被抛弃的怨妇,去跳个诛仙台?”
毛动天忽然紧紧攥住楚子虚的手腕子,“怨妇跳诛仙台是故意跳给情郎看,希望情郎回心转意,你情郎我也没变过心,你跳作甚?再说,你已失了仙髓,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魔了,何必多此一举,跳什么破诛仙台。”
楚子虚顺势将人搂进怀里,下颌抵着毛茸茸的脑袋:“对,我是魔,妖魔。你是鬼,鬼怪。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妖魔鬼怪。谁都可能抛弃我,只有我的小猫不会,就算我一直瘫痪在床,小猫也会伺候我一辈子。”
毛动天道:“混犊子,我才不要伺候你一辈子呢。以前你被火烧的时候,不到一年,你就养好了。你放心,这次你定会很快康复。”
“小猫,无论我是一只烧焦的老鼠,还是一个瘫痪的残废,唯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想这么倒霉,是不是你在我身边克我?
毛动天假装挣扎了一下,“那我走。”
楚子虚滚烫吐息缠上来,在毛动天耳边问道:“小猫,以前你被三道天雷劈后,养了多久?我那时已经飞升了,你一个人怎么挨过去的?”
毛动天推开楚子虚,“讨厌,痒,过了两千年,本喵记不清了。”
怎么会不记得,过了两千年,至今还对雷声惧怕,明明是不想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