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不好的预感也随之愈发强烈。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赵静群沉默,随后突然暴怒道:“是不是陶柠出事了?!”伸手猛地拽过孙老二的衣领,眼珠子瞪着近在咫尺的脸,似乎想要从上面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令赵静群心跳几乎停止的是——
孙老二哭丧着脸,嘴唇哆嗦说:“嫂子、嫂子被赵义的人抓走了,他说说想跟您谈判”
“你说什么?”
轰隆一声,赵静群觉得自己被这句话打入了严寒的地狱,从脚根到头颅都冻得想发抖,心跳也在这一刻静止,这段时日苦苦维持的理智假象顷刻间崩塌。
恐惧令他当场生理性干呕出来,狰狞的血丝瞬间爬满眼珠,看上去骇人极了。
看着赵静群不正常的行为,孙老二立刻跪下,大哭说:“赵哥、赵少,你弄死我吧,是我不小心没有看住嫂子,有个自称是他同学的人说要跟我商量事情,我以为嫂子短时间不会出事,结果就信了他的话结果你弄死吧,是我没有保护好嫂子,知道他是你的命还让他被赵义带走”
男孩虽然是痴傻,终究也是十岁的孩子,顿时被这个场面吓哭了,一时间,尖锐和愧疚的哭声同时响起,病房内的动静引起了医生的注意,进来想呵斥他们安静,却被赵静群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
医生形容不出那是怎样的表情,却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想要杀人的愤怒和近乎绝望的恐惧。
*
陶柠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冰冷的液体从浓墨描绘的眉眼滑入苍白的唇畔,浑身痛得像被蚂蚁啃食,还因为发热,脑袋里弥漫起一层雾。冷水淋到身上的那瞬间,一直昏沉的思绪被迫清醒了。
缓慢睁开眼睛,陶柠看到一张跟赵静群有两分像的面容,情不自禁呢喃道:“赵静群。”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因为这张脸没有他熟悉的宠溺和痞气,只有半玩味半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且仔细看,他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赵义?”
赵义没想到陶柠会认出自己,露出嫌恶的表情,“没想到赵静群居然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听我的人说你把他们甩开过,可惜最终还是被我抓到了。陶柠是么?有点小聪明,脸长得也还行,就是偏偏要和赵静群那种垃圾在一起。可惜啊可惜,跟他那种人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你知道我把你找过来做什么吗?”
没有丝毫被激怒,陶柠目光平静,“不知道。”
余光却在观察四周的环境,发现这是一座已经废弃的大楼,他被绑在椅子上,周围都是抓他的那群人,有的正在巡视,还有的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他。
当看到一张瑟缩的脸也在里面时,陶柠愣了愣,而后者看到他醒来后,连忙低下头,就像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只是陶柠已经认出他是谁了,刘玉良,那个造谣他作弊的人。
赵义冷哼,眼底突然迸发出刺入骨髓的仇恨,“凭什么赵家的公司以后会落在赵静群那个垃圾手里!他就是个社会的渣宰,谈吐、学识通透比不过我,根本不配做赵家的掌权人!如果不是当年赵家人找到他,赵静群一辈子就是个底层的垃圾,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跟我争掌权人的位置。而那个老东西就因为他是长孙就要把位置传给他,凭什么?!”
即使很多年过去了,赵义仍旧记得赵静群回来的那天。现在的家主名义上他称呼爷爷,但是赵义知道,他是被边缘化的旁系的孩子,他跟家主血缘关系很淡薄。赵家嫡系一脉后代寥寥无几,传到这一代,甚至只剩一支了,而到了孙子辈,竟然只剩赵静岁这个唯一的女孩,长孙在小时候被人拐走。
紧接着年龄最大的,便是旁系的赵义,不仅因为他是男性,而且他是旁系里最聪明的孩子,才有被接到主家当作下任掌权人培养的机会。所以七八年来,赵义都笃信掌权人的位置是他的。
直到赵静群回来。
得到消息时,赵义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花了好半晌时间才控制住得体的表情,身旁的人恭维他,说赵静群是被酒鬼养大的,找到他的时候还在收保护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混,即使现在回来了,又如何与他这样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天之骄子比呢?
因为这一番话稍微宽心,赵义去见了这个他名义上的哥哥。哭声遍布的别墅里,他见到了被人簇拥的少年——个子很高,没有看见亲生父母的激动,反而正笑着安慰周围的人。
可也如恭维赵义的人所说,赵静群是个头发染成黄色,脖子上还有纹身的混混,的确是个社会渣宰,赵义重重地松了口气。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赵静群回过头,黄色的头发下,漆黑的眼眸朝他看过来,两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歪着头笑,“你是谁?”
赵义挤出一抹和气的微笑,“大哥,我是你的弟弟赵义”
“啊——”结果他看见这个他眼里的混混夸张地发出声,并困惑道,“爸妈,你们生下静岁后,又给我生了一个弟弟么?怎么没跟我说过,我小时候应该也没见吧。”
赵家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宝贝长孙回来了,以后哪儿还会有他的位置?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赵义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浑身都在因羞愤微微发抖,仇恨的种子至此生根发芽。
事后,赵静群走过来,好兄弟似地拍了拍他的肩,漫不经心着说:“开玩笑呢弟弟,因为我看你讨厌我,所以帮你一把啊,这样就不用勉为其难装作接受我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