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上的一道菜,是佛跳墙。
宋府取了许多小瓷盅,将此菜分作数份,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份。
很快就有好事之人询问,缘何此菜叫做“佛跳墙”。
上不得主桌,只能坐在次席的郭姨娘一个劲隔着距离给宋云朗使眼色,可宋云朗哪里知道?
在此之前,他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道菜!
母子俩的眉眼官司还没打完,那厢的宋云幕却已经施施然起身了。
当然,他说的故事是秦夏根据上一世看过的说法适当改编而成的。
反正遇事不决,就归为前朝旧事,也没人能去考据。
“……说是前朝有一官员,出门赴宴时在席上吃到一道菜,此菜以鸡鸭鸽蛋等食材与高汤一同煨制。这官员雅好美食,只觉得此菜甚好,奈何香浓有余,却鲜味不足,回家后便让家中庖厨以海参、瑶柱、鱼虾等海鲜代之,出来的成品果然鲜香味美,食之难忘。”
“……后来此官员开了一间食肆,以此菜为招牌,有文人吃罢,即席赋诗一首曰: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故而此菜流传后世,名为佛跳墙。”
宋云幕话音刚落,就听得席上响起叫好之声。
“好一个佛跳墙!若非今次在宋老爷您的府上,我等哪里有这口福,吃到令佛祖弃禅之美味!”
“正是,正是!这都是托了宋老爷的福啊!”
恭维声阵阵,说得宋栾是红光满面,看向宋云幕的眼神更多了数分慈爱。
此时,宋府老太君复开口道:“‘佛跳墙’此名虽颇有独到之处,却难免有对佛家不敬之嫌。依我看,不若改个名字。”
人上了年纪,虽不至于和桑府老太太一样吃斋茹素,却也讲究些避讳。
宋云幕见状,顺势道:“祖母所言在理,父亲,掌厨的秦掌柜也曾提及,这道菜的食方失传日久,他偶然得之,复原于此,今日宴席,乃是头回现世,只为恭贺父亲大寿。既如此,不妨就由父亲给这道菜改个名字,日后秦记食肆少不得要售卖此菜,等到时过境迁,父亲之名便能和那故事中的书生一样,流传后世。”
这一番话,真真是说在了宋栾的心坎上。
他兴冲冲地思索片刻,碍于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最后想出一个“福寿全”的名字来。
“佛跳墙”的更名,可谓将这场寿宴的热闹推得极为轰烈。
宋栾吃了两杯酒,倍加觉得飘飘然。
他眯着一双眼,侧过身问身后伺候的下人道:“去后厨问问,那道压轴的红蟹,如何还未上来?”
特地采买的春日红蟹,可是花了他上百两银子。
一直等着上桌后,好生吹嘘一番,免得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没吃过这口,不晓得多么金贵。
“秦掌柜,假蟹该上席了,老爷那边在催了。”
“这就好。”
秦夏把最后几朵萝卜花摆在盘中,调整了一下位置,确定无误后才示意丫鬟们端走。
剩余的萝卜、胡瓜等雕作摆盘装饰的边角料还剩了一些,从方才起就惹得后厨不少人围在旁边看。
让秦夏想起,他好像还没用果子给虞九阙做过小兔子。
回头买上一些做上一盘,哄夫郎开心去。
心里头念起家中的小哥儿,他的神情显得温柔了许多。